霜影悶不吭氣的態度把母親大人徹底惹火了。「鑒定一下你不做,你想要我壓著你找上他家去審判他?」
娘親要去踢館?去跟行事正邪難辨,個性跋扈到天下無敵的衛離硬碰硬?
霜霜張大嘴,擔憂的望著娘親粉光光的一截嫩脖子……揉揉太陽穴,她壓下翻滾的心緒,平靜說著。「娘親,我知道啦!」
「你到底知道什麼了?有答等於沒有。」
「娘,我答應你,我若有事一定會跟你報告的。」目前能拖就先拖著吧!
「那敢情好,你還沒跟我報告前,每天都給我留在房裡養好腸胃毛病。」她倒要看看是女兒的穿牆術有用,還是為娘的過牆梯厲害。
被關禁閉了。霜影急嚷著,「娘,不要啦!」
「抗議無效。」退堂。
屠如風昂首走出女兒房門,順手落下門閂。她再對吃驚呆立門旁的小女兒下通牒,「雪兒,不准你將霜兒走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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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逢初一黑山大開盛饗,宰了兩頭黑羊,烤得香味四溢。
等不到想等的人,衛離心焦如焚。他食不知肉味,只有猛灌白干酒。
「報。」
寨門口守衛呈上來一隻飛鏢傳書。
衛離打開瞧一眼,手臂狠狠震了一大下。他隨即提起整壺酒,對準喉頭猛灌,不過,更多的白干烈酒滴滴答答灑落在他黑袍前襟。
「大當家的怎麼了?」底下開始竊竊私語。
眼見衛離拋下紙柬離開首座,不住在五十尺見方的大廳堂上來回踱步,張魁也就移步上前,彎腰拾起那張傳書朗讀著------
明夜滅你黑山寨。天山童姥。
「操,天山童姥是什麼東西?敢來老子家裡撒野。」
「不知死活的無名小卒,老子鐵定打得讓她像狗一樣爬著出去。」
竊竊私語變成串串爆吼。
長時思考中,衛離逐步在蹂躪大廳的地板,製造出無數窟窿了。
他還沒頭找她算帳,她竟然敢約他見面。只是她這先行預警的飛鏢傳書,目的……不是真要滅了黑山寨吧?
張魁趨步向衛離,雙手抱拳一揖。「大當家的可有對策?」
衛離縱身一躍取下廳壁上掛的青龍寶劍,不及不徐抽出利劍端凝著,只見他藍眸中神采已然寧定。
「此事我自會解決,寨中眾人只需如往常一樣巡夜戍守即成。」
「沒事了?那大夥兒跟著急些什麼?」
「大當家的,你拚命繞圈圈又在煩哪一門子事?」
先前的串串爆吼變成聲聲不解。
衛離但笑不語。這把劍陪了他三年,陪他練成天山十九破劍式,如今,也合該是協助他除去一身桎梏的時候了。
「大當家的拿劍可是要去拚命?我們也去幫忙吧!」
「說得也是,多一個人多一雙手。」
聲聲不解轉換為最後的意氣相挺豪語。
他已將這群怒夫莽漢改變成了義薄雲天的漢子了嗎?還是,他們只是不願見他涉險,斷了七蟲七草的解藥呢?
哈!他對答案沒興趣。
衛離微瞇著眼,眸仁漾著千頃溫柔,拖著鐵鐐的雙腳堅定踏出議事大堂。垂肩黑髮飄出狂魅弧度,他沉渾的聲音打數丈外傳來,「我的事不須旁人插手。」
張魁拉住一干想往外跑的兄弟,「大當家的都說不用了,你們少瞎熱呼吧!」
「怪了,老二,你一定知道了些什麼?別賣關子急死我這種粗人成不成?」
張魁極目遠眺,朔日無月只見清風,他呵呵大笑自怡道:「靜待以後發展不就能懂了。」
目前,他只願,今夜有人閒夢能到芳洲遠……
第五章
夜深。
戮情莊,一片飛羽乘空而來,破窗而入。
霜影打夢中驚醒,半瞇著惺忪睡眼。
「衛離?啊!我一定還在作夢。」
「不是夢。」他來到她床邊,精瞳四顧唇瓣輕分。「你住的地方原來是這樣。」
戮情莊共有三進獨棟院落,霜霜住的這一進在最後邊。依山傍水清雅竹廬,敞門可見天,臨窗柳條瘦,溪水潺潺聲不絕於耳。
藍天綠意幽似仙境,與他被囚了二十年的黑暗密室有著天壤之別。飛蛾趨光明,柳根尋水源,難怪從不知溫暖為何物的他怎麼也不捨霜霜這片恬然悠寧。
「真的是你。」霜影仍處於半驚愕半驚喜之中,「你怎麼會來?」
「因為時間急迫,因為你總不來。」以指抬高她的下顎,他端凝著讓他多日心浮氣躁的小女人。
「我走不出莊門,我娘派人對我盯梢啊!你來的時候沒見著賀伯伯和石伯伯嗎?」她扁著小嘴吐苦水。
「原來如此。」眉端一揚,藍眸一亮,他釋然了。原來,他賞了在霜霜房門口和後窗口下打盹的兩名老家丁的昏穴兩指,更是賞得好啊!
「不,沒人發覺我來了。」
「喔!可是你還是要小聲一點……」霜影還是擔心隔牆有耳啊!
「不礙事的。」長劍在手,劍鞘褪離,瞬間一轉,青龍劍柄塞進霜影手中。
「拿著。」
銀光皪皪,亮影奪魂。霜影差點嚇掉了下巴,「半夜三更的我拿劍幹什麼?」
「砍過來。」他一腳跨上她的床沿。
「叫我砍你?衛離,你腦子壞了?」
「把腳鐐削斷。」像他一貫的強烈作風,單刀直入不拖泥帶水。
她忐忑地望向挺立如一堵高山的身形,「如果你使慣了的這把青龍劍能削鐵如泥,你何不早就自己來?我的氣力又沒你大.…..」
強悍手勁抓住一隻柔荑,眼神堅毅不移,「就是要你!」
「什麼啦?」內斂深藏的男人,今夜更想將神秘感推到最高峰啊?
「你用拖板車將我拖離冰冷寒流,你剪去我滿頭亂髮雜須,你陪我走過寒毒發作的地獄,你教會我言談輕笑,這串粹鋼鐵煉也一定要你來。」
震愕。
不說情話的人竟能吐逸出這一席足以讓她回味三生的話語。
「喔!衛離,你都記得啊……那些沒什麼啦!」她的心糊成一片,一臉動容。
不涉情關?只怕是被他竊走初吻的那一日,她的心早就隨之淪落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