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你不怕?你也不會為你的家人擔心嗎?」
她愀然變色,怒瞪著他。「你敢?」
「我不敢嗎?」
她也不是沒見過衛離發狠,他要是敢亂來,她……她,她也拿他無可奈何。
心頭氣勢已弱,只有小嘴能嗆聲了,「我不准你傷害我的家人。」
「可。你乖乖聽我說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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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雨瀝瀝,暗夜陰沉沉,兩兩交織成一張無邊的黑網。
「你都說完了?」霜影僵靠著床牆,一張小臉冷如霜,輕描一句。
哪管他把故事說得天花亂墬感人肺脯,也不過又一個意欲欺瞞她的計倆。
她、不、會、再、上、當、了。
她無動於衷。
她完全不信他隻字半語。
衛離幾乎被擊潰了。
他太小看這個小女人骨子可能被激起的強烈恨意了,他也太小覷霜霜比天還高的傲性了。
一時便宜行事的後果太嚴重了。
「我不該赴天山童姥之約,找她取解藥。」眉凝緊,心緊窒,他全身血液都冷凝了。
霜影似笑非笑漠然以對,「你去了,你還殺人。」一個與他上過床的女人。
「我殺該殺之人。霜霜,那女人不是人。你別用平常的眼光來審判我和她之間的一切。」他忍不住替自己辯白了。
「是嗎?」少女的心整顆付出過,少女的夢幻只寄托在他身上,如今只得春殘夢斷。衛離這本大爛書,她根本懶得再多翻一頁了。
霜影徐淡哼著,「土匪頭頭,我可以離開你這個土匪窩嗎?」
「土匪窩?」他眸色凝重,感概萬千。
「法外之民就不能有一小塊化外之地容身嗎?一出生就遭到離棄的生命就不能有重生的機會嗎?霜霜,你真忘了你當年的要求?我若不建立一個黑山寨,收納一批混世魔王,如何證明你那一句話,人性未泯,天下沒有絕對該死之人?」
是這樣嗎?黑山寨的建立只因她當日一句話?
就算他當日有心好了,他今日的辜負已傷她太深了。霜影彈彈手指,閒答一句。「你高興解散黑山寨也沒不可呀!我只想問,你哪時高興放我回去?」
「無法挽回?」他一把擒住她的手腕。
「覆水難收。」她淡瞥一眼被他揪紅了膚肉,隨意聳聳肩。
「霜霜,你再信我一次。」求人的事衛離做了!
她定定地端凝著他,一個戴著面具的男子,連他的臉都看不清了,她如何信得了他的心?她唇邊掛著無力淒然的冷笑,「你說過,記住,我只要你一個人…..是你自殘諾言。」
不信真心已成灰,不信情意喚不回。衛離放手一搏賭上了,反正再壞的結果也只是失去她,他從此深陷萬劫不復的地獄而已。
「想走可以,想要保你家人安全亦可以。」他一臉陰冷酷佞,宛如打墳墓中重生的魔鬼,徹底落實了黑魔王惡名。
「說出你的條件?」霜影心頭惴顫,背心寒毛一根根豎立了。
「當我的女人。」他將她板平於床上,貼上她的身。
縱然還贏不回她的心,他仍貪戀她一身溫暖啊!
「你為什麼要這樣懲罰我?」寒透了心,秋眸裡全是淒澀意。
「因為我要你。」他眼中燃燒滾熱激情。
「我恨你要我。」她忿忿瞪住他。
「我不要聽這個。」霸氣的唇狂疊上她。唇齒相依,血骨相融,毀天滅地的霸戀,他依然擁有他的霜霜啊!
這一夜,衛離沒讓霜霜走。
往後許多夜,白紗山與黑風山之間,衛離也經常踏著月色來,踩著晨風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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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兒、雪兒。娘有一個決定了。」
這日正在用午餐,屠如風突然放下筷箸,鄭重對兩個女兒宣佈。
「什麼決定?」小雪影向來沒心機,愉快地再喝掉半碗鮮魚湯,舔著唇上留下的幾滴湯汁。「好好喝喔,今年烙恨溪裡的黑斑鱸魚特別味美哩!」
屠如風眉頭的結打得很緊,「烙恨溪那頭今年也特別不平靜。」
不只如此,莊裡也不平靜。
暗夜裡,她有好幾次發覺空中有暗影來去。可恨她輕功一竅不通,追不到那絕世高手,只落得哀聲歎氣又天天心驚膽怕的地步。
「有嗎?喔!娘說黑山寨呀?」雪影不以為意聳聳肩,繼續進攻一盤翡翠白玉煨山珍。「姊姊說我們沒啥好怕的,黑魔王不會找我們麻煩啦!」
「霜兒,你哪知道這些?」屠如風轉問這兩個月來特別沉默寡言的女兒。她真的大門不出一步,乖巧得不得了,也乖巧得讓當母親的深感哪邊不對勁了……
霜影一張小臉平靜得近乎冰冷,她微扯開唇角,「我想出來的。我吃夠了。娘,我先回房了。」
其實,她只吃了半碗飯,配了幾口菜,連雪影嘖嘖稱道的魚湯沾也沒沾唇呢!
「霜兒,難道你不想知道我的決定?」女兒越是淡漠,為人母的就越掛心。她自小活潑熱情好動的霜兒怎麼變成這樣?
霜影只讓腳步頓了頓,並沒有轉回頭,「娘請說。」
「從中原招募高手來護莊子根本緩不濟急,我想我們直接搬回中原去吧!」
「我知道了。」霜影輕輕滑步,逝如一抹沒有人息的幽影。
屠如風心頭的隱憂更凝重了……霜兒分明滿腹心事,卻半點也不肯透露。
小雪影一聽,倒是興奮地拋下碗筷蹦跳過來了。
「回中原?我們要住到哪個城市去?是煙花三月美如畫的揚州城嗎?還是人文薈萃的北方大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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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夜的黑風山。衛離寢房內------
「小啄木鳥呀!衛離什麼時候回來呢?」霜影倚窗逗著小啄木鳥。
「咄咄!」我也不知道啊!小啄木鳥拿喙子敲著樹幹。
「這一次,他會幫我帶來一條繡著出水芙蓉的絲絹嗎?還是一副鑲銀珠的耳環呢?其實呢!我跟本不愛那些女孩子家的東西,我心中……」霜影綻出羞澀卻美麗的微笑,「我只要他的真心真意對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