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雅倫的一雙手,將手裡提著的包包提帶握得好緊。
她停下腳步,低頭望著他腳上那雙工作靴,用很低、很低的聲音說:「你知道嗎?對於那時候,讓你空等一整晚,然後又爽約的事,我一直耿耿於懷……」
「雅倫……」他低叫她的名字,阻止她繼續說下去。「都過去了,妳不用想太多,那時候本來就只是我一廂情願,不是妳的問題。」
佟雅倫輕輕搖頭,繼續說出心中深藏已久的話。「是我不好,我明明答應過你,一定會到的,可是最後還是沒有去,而且沒有去的理由,是我跟學長在一起……我很糟糕,真的很糟糕。」她深呼吸了下。「我一直想找機會跟你解釋,那天--」
本來要訂婚的學長,突然來找她。當時的她確實有點興奮、又有點期待,但更多的是不解,於是她去赴約了。
原來,學長跟未婚妻為了婚禮的事大吵一架,甚至衝動得打算解除婚約,學長既煩又悶,但是他本身並沒有什麼朋友,便想到找她。
其實她也懷疑學長知道她的心意,才會在那個時候找她。
那一天,她陪在學長身邊,聽他抱怨訴苦,覺得自己應該開心,可是她腦海裡只想著袁震飛愛笑的臉,彷彿靈魂出竅一般,人雖然在學長旁邊,但心早不知道飛到哪裡去了--當然,這些她並沒有說出來。
現在已經不是說這些話的時候了吧,或許,他也有了對象,她心中的話只舊會變成他的困擾,甚至是雙方的尷尬。可是,她怎麼能夠讓重逢的彼此只留下困擾和尷尬呢?所以,佟雅倫選擇把這些話深埋在心底。
袁震飛看著低垂著頭的她,纖細的肩膀好像承受了巨大的重量,整個垮下。他唇邊勾勃起溫柔的弧度,伸出手,揉揉她的頭。
「我從來沒怪妳,如果那是妳的選擇,我真的無話可說。」他不願意氣氛繼續沈悶下去,連忙換上平時不正經的口氣,抱怨道:「唉……都是妳啦,那天放我鴿子,害我都準備好紅玫瑰了……」
佟雅倫驚訝地張大眼。
他神秘一笑,接著說:「不過,最後我把花送給自己了,用花瓣玩起「她愛我」、「她不愛我」這種老掉牙的把戲。當時都已經夠傷心了,結果最後竟還是落得「她不愛我」的下場,厚,有夠倒霉的,哈哈……」
袁震飛仰頭大笑,心情很好。
見他笑得這麼開懷,佟雅倫也跟著笑了。
如果可以,她希望就這樣一直陪在他身邊。經過這麼多年,時間才讓她明白,她的快樂,一直在他的笑容裡。
*** *** ***
從那天之後,袁震飛像是突然轉了性似的,交稿非常準時,這簡直跌破出版社上上下下所有人的眼鏡,不敢相信榜上有名的拖稿大王竟然成了模範生。
為此,總編找來負責他的編輯大力獎賞一番--
「妳是怎麼辦到的?」
佟雅倫坐在總編對面的位置上,對於這個問題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只能回總編一個微笑,道:「坦白說我也不知道。」
「合作以來,這可是FLY第一次這麼準時,如果不是妳的催稿功力了得,那會是什麼原因呢?」總編瞪著天花板,想不出個所以然來。末了,她揮揮手,笑說:「唉呀,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不拖稿了,也不用讓後制跟著加班,大家都鬆了口氣呢,妳做得很好,繼續努力。」
「我知道了。」
佟雅倫回到座位上,拿起電話,準備撥電話給袁震飛,詢問他今天的工作進度。雖然最近他交稿準時,但那也是有她在後面每天追著盯進度的成果,若要他突然轉性,是不可能的任務吧。
按下那組熟記的號碼,話筒裡傳來接通的聲音,「嘟嘟嘟」地持續響著,卻一直沒有人接聽。
她切斷電話,改撥他的手機號碼,結果也是響了好久,直到要轉接語音信箱的前一秒,才被接起--
「……喂?」這是袁震飛慵懶沙啞的嗓音。
她鬆了口氣,露出笑容。「你還在睡覺?是不是該起來工作了?」
「小倫倫……我……然後……就這樣了……」他含糊不清地說了一串話,聽得佟雅倫霧煞煞,連忙喊停。
「等等!你到底在說些什麼?我聽不清楚。」
「嗚……小倫倫……咳咳咳……咳咳……」
聽他不斷咳嗽,聲音有氣無力,佟雅倫緊張地握緊話筒,急聲問:「你感冒了嗎?很嚴重嗎?」
「我頭痛……嗚,好痛喔,小倫倫……」袁震飛開始跟她撒嬌。
「怎麼會感冒呢?」嘴裡還叨念著,可她卻已經著手收拾私人物品,叮嚀他:「我現在過去你那裡,你要保持清醒,幫我開門喔,知道了嗎?」
「……好。」他的聲音越來越小。
佟雅倫掛下電話,跟同事交代了一下,便匆匆出門,攔了一部出租車,直奔袁震飛家。
*** *** ***
真是的,頭好壯壯的傢伙也會感冒嗎?
佟雅倫等不及電梯從八樓下來,索性直接走到樓梯間,爬樓梯上三樓,來到袁震飛家門口,按下門鈴。
她心急地在門外踱來踱去,心想:他會不會昏睡過去,沒聽到門鈴聲?否則怎麼還不來應門?唉,剛剛應該要趁他還清醒的時候,要他先把門鎖打開的……他都沒反應,可見一定病得不輕。
就在佟雅倫慌得不知道如何是好時,門打開了--
「請問……妳找誰?」
耳邊傳來的悅耳女聲,讓佟雅倫整個人愣住。
開門的是一個年輕女孩,生得白白淨淨的,圓圓的臉蛋還有點嬰兒肥,整個人看起來像是一團可口的棉花糖。
她……是誰?為什麼會在阿飛的屋子裡面?
就在佟雅倫愣愣呆望著女孩的同時,女孩也在打量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