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額娘最沒用了,不僅膽子最小,而且老是看不開。」
「看不開?」
「就是阿瑪另覓新歡的事情呀,她表面上一副逆來順受的模樣,背地裡卻傷心得整天掉眼淚。叫我說,這有什麼呀?阿瑪對不起她,她也不必把下半輩子葬送在佛堂裡呀!有時候真想勸她乾脆改嫁算了,別跟負心漢耗一輩子!」
「啊?」海瑩嘴巴張得大大的,難以置信自己聽到的話。
在她的印象中,深沉的赫連無論如何也不會有這種想法。聽說,儘管他恨自己的阿瑪,但最終還是希望阿瑪與額娘能重歸於好的。大概就因為這個願望不能實現,所以他的恨意才會越來越深,以致用破壞阿瑪為他安排的婚姻來報復。
可是眼前的男子,想法卻如此豁達……太不像她認識的那個赫連了。
「好了,甭說這種煩心的事了,咱們來騎馬吧!」赫麟揚了揚手中的鞭子,「我把我這匹棗紅馬兒借妳騎,如果妳喜歡牠,我還可以送給妳,當作見面禮。」
「見面禮?」夫婦要互送見面禮的嗎?她還是頭一次聽說。
愣怔中,她忽然聽到腳步聲,有什麼人從側面的花徑走了過來。
赫麟聽到腳步聲,不為人知地隱隱一笑,當即扶住她的纖腰,溫柔細語道:「來,我扶妳上馬!妳今天沒有穿騎馬的衣服,小心被裙子絆著。」
「呃……」海瑩不由得渾身一緊。從未跟他有過如此親暱的接觸,而且是當著旁人的面,她覺得很不好意思。
「你們在做什麼?」一個深沉冰冷的聲音從他們身後傳來。
這聲音像一陣涼風,劃過海瑩的耳際,讓她猛地回眸。
難道她眼花了?為何面前出現了兩個赫連?
一個站在她身邊,正想扶她上馬,另一個站在右側的花徑上,蹙眉盯著她。
好似遇到了鬼,海瑩的眼睛瞪得大大的。
「赫麟,你在做什麼?」站在花徑那端的赫連厲聲問。
「在教大嫂騎馬呀!」她身邊的赫麟則嘻笑的回答。
電光石火間,海瑩明白了。
原來,剛才一直跟她說話的並不是她的丈夫,而是赫麟。
孤陋寡聞的她從來只知道丈夫有一個弟弟,卻不知,他們是孿生兄弟。
大概他們以為她早已知曉,所以沒有人告訴過她。就像她小時候一直以為天上的月亮是夜晚的太陽,直到九歲的時候,才有人大笑著糾正她。
「教大嫂騎馬也用不著這樣教法吧?」赫連炯炯的眸子盯著那只擱在海瑩腰間的手。
「呵呵,是我失禮了,」赫麟狡猾一笑,「哥,你來得正好,可以自個兒教嫂子騎馬,但不知道你今天是否有空?」
「我怎麼會沒空?」
「大哥新納了小妾,怎麼會有空?」
「你哪來那麼多廢話?」赫連的語氣中充滿了惱怒,「快去給額娘請安吧!三天不見人影,都不知道你到哪兒鬼混去了!」
「雖然我三天沒回來,可家裡的事我全都聽說了,心裡感到奇怪,大哥平時不是風流的人,怎麼這樣著急地納妾,就不怕新嫂子傷心吃醋?剛剛試探一下,發覺其實大哥還是滿在乎新嫂子的嘛!」赫麟哈哈大笑。
「你少管閒事!」赫連像被說中了心事,臉色發青。
「好好好,我走、我走。」他將馬鞭遞到海瑩手中,「新嫂子,剛才害妳誤會了,真對不住。這匹棗紅馬兒雖然算不上千里馬,但也是百里挑一的上等品,請妳收下,就當作小弟的見面禮。」
「謝、謝謝了……」愣怔的海瑩一時還沒有回過神來,言語有些結巴,望著赫轔拍了拍兄長的肩,笑著離去。
「人都定了,還這麼依依不捨的?」好一會兒,赫連不悅地開口,「我這個弟弟還沒娶親呢,如果妳真的跟他投緣,倒不如讓我來做個媒人……呵!到時候,妳仍是我們家的人,不用搬來搬去的。」
「你在胡說什麼呀?」海瑩終於聽清他話中的含意,不覺心中動氣,「我剛才那樣並非我水性楊花,而是我把他錯當成了你。」
「錯當成我?」赫連冷笑,「他哪裡像我?」
「衣著神態當然不像,可是那張臉一模一樣呀!」
「妳難道不知道我有個跟我一模一樣的弟弟?」
「對,不知道!」她揚高了聲音,「憑什麼我得知道你們家的事呀?又沒人告訴過我。」
「是嗎?」赫連的神色黯下來,「他跟我是孿生兄弟,整個北京城的人幾乎都知道,妳居然一無所聞。真不敢相信妳是我的表妹、我的妻子。」
「你納了小妾,整個王府的人都知道,我卻一無所聞。真不敢相信,你是我的同盟、我的丈夫。」海瑩毫不客氣地頂撞。
赫連一時間啞口無言,半晌才歎道:「我事先沒告訴妳,是因為我想讓他們看到妳生氣的模樣。」
「什麼?」這話讓她更動怒,「你想讓大夥兒看我出醜?」
「試問,哪個丈夫納妾的時候,妻子會不生氣?可我就是怕妳到時候會不生氣,引起他們的懷疑。」
「原來我在你眼中,這麼好脾氣?」她哼笑。
「妳不會為了吃醋而發脾氣,因為我們根本不是真正的夫妻,但妳卻會為了我事先沒告訴妳真相而生氣,因為我們是盟友。」
「是嗎?」她無奈地望著他。的確,她沒有理由吃醋,可是當她聽到那個消息的時候,真的沒有半分醋意嗎?「可惜我讓你失望了。」
「什麼?」
「我當時並沒有生氣,我反而盡量表現出做為一個貝勒福晉應有的寬宏大量,還賞了你的小妾一隻鐲子呢。」
「妳……」赫連表情複雜地瞪著她,似乎在責怪她讓他前功盡棄。
「好了,我明白了,從今以後,我的行為會盡量惡劣一些。聽說,只要犯了「七出」中的一條,男人就可以休妻,我盡量把七出中的每一條罪過都犯了,你說好嗎?」
這原本就是她上花轎前的打算,當時還露出惡作劇般的笑容,打賭自己能在一個月之內把王府上下弄得雞飛狗跳,然後趁機重獲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