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邕說我和鳳姊姊長得一模一樣,又比二姊姊漂亮,希望我能嫁給他,做他的第十八任老婆。他還說,如果我答應嫁給他的話,可以保我一世榮華富貴,不但可以追封爹爹做大宮,追封娘為誥命夫人,還讓我雲姓一家大小雞犬升天,每個人都有官做。」
「妳自然沒答應?」
「那當然,我怎麼可能答應他?憑他那臭蝦蟆樣也想娶我?哼!永遠都別想。」雲岫衣神氣地抬起下巴,接著露出一抹頑皮的笑,「三哥,你猜我對那臭雞蛋做了什麼?我把他狠狠地打了一頓,還把他丟進糞坑裡,不准他上來,足足淹了他半天喔!誰教他害死我二姊姊、氣死我娘。哼!」
楚雲軒詫異地一揚眉,把人丟進糞坑裡還不准他上來?這懲罰未免太臭氣熏天了吧?難怪好色狂妄如謝邕會不肯善罷罷休了。
「然後妳就帶著奶娘開始千里大逃亡?」
雲岫衣吃驚地張大眼睛,「咦?你怎麼知道?」
「這還用問?光看今天中午妳遇到謝邕時的樣子就知道了。告訴我,那個臭雞蛋是用了什麼手段讓妳這西楚霸王不得不離家出走?」
「他說他是皇親國戚,我打他就是犯國法,所以他要把我和雲家其它人抓去砍頭,但他又說如果我答應嫁給他,他就考慮替我求情。」雲岫衣氣得又把另一張桌子劈成兩半,「誰要他求情?我寧可死翹翹,也不要他求情。再說,一人做事一人當,憑什麼我做錯事卻要連累其它不相干的人?他本來就該打,我沒打死他還算客氣呢!可是他好過分,居然到處宣傳鳳姊姊本來是他的妻子,卻跑去嫁給別人;還說鳳姊姊偷走了他們家的寶物九鳳塊,要我把九鳳塊拿出來還給他。我根本不知道什麼八鳳塊、九鳳塊的,又要拿什麼還給他?」
「喔?那他怎麼說?」
「他說雲家毀婚、偷竊,又說我打傷人,不肯交出九鳳塊,所以要緝拿我歸案,要砍我的頭!」雲岫衣委屈地嘟起嘴,淚眼汪汪地看著楚雲軒,「三哥,那臭雞蛋是王爺,又有吳王給他撐腰,你想我一個人怎麼鬥得過他呢?」
楚雲軒反手包住她的小手,一面掏出手帕,溫柔地替她擦去淚珠。
「所以妳為了不連累雲家其它人,就帶著奶娘一起離家出走,想去敦煌投靠大姊,是吧?」
雲岫衣點頭,「嗯!奶娘說只要我能找到鳳姊姊,任憑他再有一百個謝邕,也不敢對我怎麼樣。」
楚雲軒總算瞭解前因後果,突地,他又想到另一件事。
「那妳又怎麼會遇上馬萬群的?還到處裝鬼嚇人?」
「那也是不得已的啊!因為我們走到半路奶娘就生病了,我又沒有銀子找大夫替奶娘看病,又怕被謝邕和他底下的臭雞蛋找到,只好利用天黑把自己塗得髒髒的、醜醜的,扮鬼嚇人。那些膽子小一點的人看見我這假鬼,害怕之下就昏倒了,我就趁他們昏倒時偷他們幾兩銀子,一些錢買東西吃,一些錢替奶娘找大夫看病,可是我沒有全偷喔!」雲岫衣頻頻點頭保證。
「那馬萬群呢?」
「馬萬群是謝邕的手下,他奉命找我,剛好在破廟裡遇見我裝鬼嚇人,他認出了我,便要抓我回去見謝邕。可是馬萬群不知道從哪裡聽說了九鳳塊裡頭有寶藏的事,他為了寶藏,決定自己獨佔九鳳塊;而我為了奶娘,只好一面裝鬼嚇人,一面騙他說我也在找九鳳塊,好拖延時間找機會逃走。後來我就在黃粱夢鎮外遇到你,被你抓去遊街了。」雲岫衣一口氣說完。
楚雲軒點頭。
原來如此,難怪這丫頭會東奔西跑地到處裝鬼嚇人,原來她是用迂迴戰術在拖延時間,好替自己找生路。雖然這是很笨的方法,但以她一個只會幾招三腳貓功夫的小丫頭來說,這樣做也算很了不起了。況且,她對奶娘發自內心的敬愛與孝順,確實讓人動容,他不禁對她裝鬼嚇人的舉動少了幾分苛責。
楚雲軒突然道:「小岫,妳想不想報仇?」
雲岫衣眼睛睜得老大,「當然想!謝邕那臭雞蛋害死我二姊姊和我娘,馬萬群又害死奶娘,不管要付出多少代價,我一定要報仇!我要在他們臉上砸一萬個雞蛋,讓他們真的變成臭雞蛋。」
一抹詭異的笑浮上楚雲軒俊美無儔的臉龐,「謝邕是個王爺,要收拾他還得費些工夫,不過嚇嚇他、讓他破破財倒不難做,妳想不想試試?」
雲岫衣拚命點頭,小手牢牢地抓住楚雲軒的手,「我想!三哥,告訴我,要怎麼做才能嚇得他屁滾尿流,又能從他身上撈一筆銀子?」
楚雲軒摸摸她的小腦袋瓜,「現在先好好睡一覺,到了晚上妳就知道了。」
第五章
深夜,一大一小兩道人影在櫛比鱗次的屋頂上跳躍著,只見那嬌小的人影速度飛快,猶如火燒屁股般拚命往前衝;而另一道高瘦的人影則似在庭園散步,瀟灑自如地跟著前頭那小小的人影。
但聽得那嬌小人影不住地回頭嚷嚷:「三哥,快點!再不快點天都要亮了,萬一真的天亮,那我們又得等一天了。」
那高瘦人影淺淺一笑,「別急,現在才二更天,離天亮還有一段時間呢。」
「可是人家想快點去臭雞蛋的家,狠狠地嚇那臭雞蛋一下,再拿他個幾千萬兩銀子嘛!」嬌小的人影抱怨著。
不消說,這一大一小兩道人影,自然就是楚雲軒和雲岫衣兩人了。
雲岫衣一向衝動,什麼事都等不了、捺不住,所以她當知道楚雲軒要帶她夜闖王府教訓謝邕那大色鬼後,就急得連晚飯都顧不得吃,七早八早便穿好夜行衣,賴在楚雲軒房間裡等他。
偏偏楚雲軒是個慢郎中,做什麼事情都是慢條斯理,按部就班地慢慢來:明明晚上要去,他大少爺還有空先去市集逛一圈,替自己和雲岫衣買了幾套新衣服;回來後又吩咐店小二準備熱水,舒舒服服地洗了個澡;然後又安安穩穩地睡了一覺,再吃一頓雅致簡單的晚膳,還喝了一壺上好的杭州女兒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