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主子冷冷冰冰不愛說話,心腸惡毒又不好相處,難討好也沒什麼特別喜好之物,老是拿他試毒做些奇怪的事,還控制他的神智要他入宮畫什麼地形圖、守衛分佈圖。
可是話不多的好處是不常管他,任由他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不用刻意去吹捧討她歡心,只要不做出違背她意思的事,就算偷了人家十斤馬肉或是搶人財物也當沒看見。
不像這個死皮賴臉的唐七,開口閉口都說喜歡,他怎麼可以喜歡他嘛!他和他都一樣是帶把的,才不讓他喜歡。
「啊!柳神醫,你快把你的徒弟帶回去好好管教管教,不要讓他隨便喜歡人啦!」他會被他嚇死。
驚魂未定的方小巧在很久很久之後,大概在午膳前忽然驚恐的跳起來,越想越不對勁的睜大惶恐的雙眼,為什麼柳大夫還真的從他家姑娘的房裡走出來?且還衣衫不整的,那他家姑娘呢?
一想到他們有可能變成一家人,他冷不防的打了個哆嗦,渾身發寒的冷栗直顫,手腳冰冷的快抬不起來,他可不想和唐七湊成一對。
想著想著,他的臉色都白了,連忙低著頭猛衝,不想他的主子真成了柳神醫的小娘子,她還有很多本事沒被他偷學走,怎麼可以為人妻子呢?他要去規勸她別做傻事。
「主子、主子,你千萬不要再留男人過夜,這對你的名節有損……啊!你是誰?!」她不是主子,主子的眼神沒那麼靈空。
「住在這裡的女子呢?」
冷靈的聲音一出,方小巧更加肯定她不是主子所易容的,因太清太冷太陰絕了,帶著一股肅殺的血腥味。
「我……我不知道。」他也在找她嘛!
「真不知道?」銀晃的光芒一閃。
「我……血?!」
砰的一聲!
只見一道寒冷的劍光輕輕劃過,乍見血花由鼻前濺起,來不及感受痛楚的小人兒白眼一翻的昏倒在地,以為自己要去和作古的阿爹作伴,頰邊留著細小的血痕。
原來他的膽子只有一粒老鼠屎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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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手了,果真是個寶。」
詭異的月光透著血紅色,細碎的蟲鳴聲一聲聲地由地底深處傳來,鳥獸無聲夜來無風,梟禽的振翅聲特別響亮,像是夜裡的守護者盤旋天際,不時低空掠過想找尋獵物。
鷹眼銳利的鎖定一抹倒掛屋簷的黑影,大翅一層俯衝而下,誰知認錯了而落了個空擦傷羽翼,那利落身影早已攀上另一座宮闈,腳程極快的穿梁越欄,一起一落的優美身形如蝴蝶輕舞。
一道藍色的光影在黑夜中綻放,絢爛美麗叫人神往,小小的一枚蘭石鑲嵌銀環成戒,看似無華卻暗藏尊貴之氣,不著艷色微漾冷藍,讓人心生收藏之意而不願割愛。
樓蘭之行算是大有斬獲,不枉她千里迢迢來此一趟,寶宮之內儘是極品,來日閒暇時再來逛逛也是風雅,樑上君子取財有道,就看各位大爺願不願意散金破財買個安樂。
咦!風聲?
耳尖一利的轉向陰暗處,樹影疏落、葉靜花眠,除了巡邏的侍衛持長矛走過外,再無旁物引起騷動。
聽錯了嗎?引以為傲的敏銳不曾出岔,偷兒的直覺向來不會出錯,暗沈的氣流中隱隱浮動一絲晦森,穿透全然的黑伺機而動。
「你就是跟在柳神醫身邊的女子?」
落霜般的冷音如無形的鬼魅出現身後,一身黑衣的羅蘭衣驀然轉頭,眼神戒備的迎向有生以來見過最冰冷的一雙眼。
起先她並未認出來者的身份,夜色的掩蓋下只見冷肅的身影逐漸逼近,狂戾之氣閃動在泛寒的三尺青鋒,投影出一張娟秀冰靈的殺手臉孔,眼無溫意的銜命而來。
陰冷月光勾勒出一聲訝呼,月光淡淡的照出兩個人的身影,靜止的風突然在此時揚起。
「看來你已經知道自己的命數幾時終。」冷劍一揚,四周的氣流忽然凝結地變得沉重。
「沒個好理由怕走得不安心,黃泉路上不好交代。」果然是她,她該自嘲時運不濟嗎?
明明已想盡辦法避開她,以不同面目出現於人群中,她以為總能避過一時吧!沒想到到頭來仍是功虧一簣,避無可避的在她快意的當頭被逮個正著,叫她無法逃避。
「你不該礙了公主的路。」擋路者,死。
「我早該料到她會動手,可是在宮裡殺人未免膽大了些。」薩哈娜當真目空一切的想掃盡所有阻礙?
「去問閻王吧!」她沒有必要回答她。
話語一落,冷冽的劍光隨即就手而出,破空長嘯直逼羅蘭衣的眉心,下手狠絕不留餘地,每一招、每一步形都含著置人於死地的凌厲,劍起劍落殺氣重重,毫不猶豫的舞動鋒利。
趙冰絹的劍式陰毒、凶殘,招招狠厲充滿迫人的陰邪之氣,羅蘭衣的輕功縱然卓越,以縹緲無蹤的凌波步伐一再閃避,但久戰之下不免疲累,微見腳步浮動不穩,身形不若先前敏捷。
風聲飄過,半空中傳來布帛撕裂的聲響,一道鮮紅的艷色由雪藕般玉臂噴灑而出,血流如注的深可見骨,於半空墜落的羅蘭衣快速點住自己手臂穴位止血,企圖利用夜色的掩護逃入草木繁盛的林蔭深處。
可是持劍的冰絹像是看破她的意圖般立即劍風一至,擋住她欲進還退的身影,冷殘的攻擊讓她身上負傷纍纍,處處可見鮮血滴落地面。
最後一擊,劍尖指向心窩……
「冰絹姊,你當真要奪我性命?」苦笑著,她真不曉得她的心這般狠絕,不給人一條生路走。
寒光四閃的長劍驟然停在羅蘭衣胸口,只差一寸就刺穿她心肺。
「你是誰?!」這世上會喊她冰絹姊的人不多。
「我是誰?」她低聲的一喃,艱辛的抬起手撕下臉上的人皮面具。「你還記得陰風怪盜俠小小身邊那幾個丫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