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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離太遠我怕會跟丟呢!恩人的大恩大德我無以為報,只好以身相許報答你的再造之恩。」反正她別想甩開她,她腳底板磨破皮也要跟。

  「有膽再說一遍。」她沒殺過人不代表她不會殺人,真惹惱了她別怪她痛下殺手。

  冷颼颼的一股氣流匆地逼近,方小巧肩頭一縮地打了個哆嗦。「呃,我的意思是感謝你為善不落人後的義舉,依照我賣身葬父的牌子所寫,現在我是你的人喏!任憑你或打或罵,或為奴為婢都成,我絕無二話。」

  可是她可別當真才好,她不過隨便說說混口飯吃罷了,千萬不要阿爹屍骨未寒她也跟著一命嗚呼,沒人會賣身葬了她。

  「我不需要奴婢。」聲音極冷,冷到令人雙手結凍。

  但是不怕死的方小巧只是乾笑的退了兩步,手心一搓又涎著笑臉湊上前,「話不是這麼說嘛!出門在外總有不方便的時候,有個手腳利落的婢女在一旁打點不也挺好的,端茶遞飯的服侍你周全。」

  「你當我手殘了嗎?」這種小事都要人代勞,她的賊名也該丟進萬丈深淵,徒負「四君子」的讚譽。

  眼神冷如死屍的羅蘭衣散發不近人情的冷冽氣息,彷彿一抹幽魂不帶半絲屬於人的生氣,冷冷淡淡的看不出喜怒哀樂,一張戴上平凡村姑面具的臉怎麼看都不平凡,由內透出的那股冷意連枝頭的北雁都差點凍僵的往下一掉。

  人家沈魚落雁是形容美得叫人不敢逼視的絕色女子,而她雖然也擁有王嬙、西子之姿容,但冷眼睨世那副死人樣真的會嚇死幾個短命鬼,以為她是索人魂魄的夜叉,以最美的姿態帶走時辰到了的可憐蟲。

  如果她多點笑容肯定會迷死一城的百姓,從此君王不早朝貪看她禍國殃民的嬌顏,為博美人一笑甘當商紂王第二,烽火連城當煙火燃放,血流成河仍大開酒池肉林,笙歌並起的大聲狂笑。

  可惜她天生冷情不與人親近,除了自家姊妹外她鮮有表情,更沒有所謂的熱心熱腸,行事詭異全憑個人喜好。

  此刻的她非常後侮做了一件舉手之勞的「善事」,原本她是為了住宿的盤纏才去兜那麼一圈,豐碩的成果不缺那幾兩銀子,反正也不是她的,當是取之與民,還之於民。

  沒想到反而招來一個大麻煩,東跟西跟地像老四竹衣,狗鼻子一嗅就知道她藏身何處,綁手綁腳的讓她不勝其煩。

  「我怎麼敢說你一句不是,你是我的大恩人、再世父母,我方小巧一輩子生死不離的神仙主子,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永遠永遠也不會背棄。」她還指天立地的發誓,煞有其事表現矢志不移的忠誠。

  可是這番話聽在旁人耳中可就別有一番解釋了,掩嘴輕訝的匆匆走過,投以怪異的眼神?

  「不離不棄?」她當真活得不耐煩了,想以此賴上她。

  「做人要知恩圖報不可忘恩負義,既然你已經出錢安葬我客死異鄉的老父,從今以後你就是我拚死效忠的主人。」一瞧見她眼底的森冷寒意,聲音越來越小的方小巧不免吞了吞口水。

  說不怕是騙人的,可是她更怕餓肚子沒飯吃的日子,早是死晚也是死,她只好賭一賭喏!不然遲早也會到地下和阿爹做伴。

  「拿來。」手心一翻,羅蘭衣言簡意賅不多贅言。

  「拿……拿什麼?」方小巧一頭霧水的看著纖柔指梢,著實納悶她此舉的用意為何。

  「銀子。」

  「銀……銀子?!」她整個人傻住的睜大眼,不懂她為什麼伸手向自己要銀子,莫非在考驗她的忠心?

  不多想,她完全順應自私的人性環胸一抱,不許任何人搶走她懷裡僅剩的三兩銀子。

  「銀兩還來,此事一筆勾銷,牌子拿好繼續賣身葬父。」她收回一時的善心,讓她跪到地老天荒。

  為之傻眼的小丫頭都快哭出來了,眼眶一紅的硬是擠出三滴楚楚可憐的輕淚。「可是……可是我爹已經葬了呀!」

  沒人死一回葬兩次吧!哪有人錢給了人再要回去的道理,她死也不還,這銀子是她的。

  「挖出來。」羅蘭衣毫無情感的說道,絲毫不顧及她的喪父之痛。

  「什……什麼,挖出來?!」心口抽的一痛,這下她的眼淚是十成十真的沒有做假。

  方小巧真的沒想到有人這麼狠心冒犯先人的遺體,人死為大早該送往西方極樂世界,不為善念也該有所忌諱,怎麼可能冷血地將入土的棺木重新掘起,再一次飽受風吹日曬的折磨。

  「馬上、立刻。」她沒時間跟她耗,在大姊奪回「血玉觀音」前她必須趕回千楓林,免得大姊又藉機整人。

  大姊梅衣生性狡猾擅謀略,不安於室,聰明機智世間少有,看似傭懶而無害的見人必笑,笑得越嬌媚可人心機越深沈,幾時會抽出無形刀一捅沒人知情,到死都以為她人如其貌的美慧慈善。

  江湖上稱的四君子指的便是她們梅、蘭、菊、竹四姊妹,但因她擅長易容術改變姊妹們貌美的外形,再加上她們從未失手的緣故,因此道上的人先入為主的以為盜技非凡的四君子是男子,更方便她們無所畏懼的下手。

  外公「陰風怪盜」俠小小啟蒙了她們對偷的興趣,她不否認受益甚多,但真正的本事靠經驗累積,在這些年的盜賊生涯磨練下,她偷的技巧已達爐火純青的地步。

  只是和狡獪的大姊一比十之八九落於下風,大姊專攻心計的城府深不可測,她自認不是對手。

  「你……你怎麼可以這樣?哪有助人之後又強索銀兩,我爹他……死也死得不安心……」嗚!爹呀!我們父女倆遇人不淑,你死得會不會不甘心?人家要刨你十尺不到的安身地呀!

  心痛呀!世上的好人哪去了?見難不援還倒踢一腳,這老天何時才能開眼,盡讓魍魎當道。

  苦命的她、苦命的阿爹,他們幾時能不再受苦,鼻孔朝天的耀武揚威一番,像東街的老王爺把人當狗踹,神氣非凡的招搖過市,讓每個見到她的人都臉色發白的跪地叩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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