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晚上我無法陪妳吃飯,公司還有重要的事要處理,然後再搭晚上的飛機去馬德里。」他的口氣幾乎就像公事公辦般,毫無溫度。
她秀雅的眉毛再度蹙起。「可……可是……」
有股壓力壓迫著她逐漸加快跳動的心臟。這是怎麼了?昊司要在今天這樣的日子離開她,就在他們結婚的當天!
「妳不必擔心妳父母那裡,我現在就去妳父親的公司跟他解釋一切,告訴他我會派人去妳家裡收拾妳全部的東西,別忘了從今天起妳的身份不只是他女兒,還是卓太太。」他冷漠地挑了挑眉,嘴角邊的訕笑也彷彿刺著夏伊萱的眼。「我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但我希望我的太大可以待在屬於我和她的家裡,而不是她父母家,明白了嗎?」
卓昊司的笑容冷漠,轉身便繼續往前走。夏伊萱的臉色早已慘白如紙,她的雙手緊握著,劇烈的顫慄竄過全身。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剛才昊司眼裡的那抹恨意難道是衝著她來的嗎?
她跑了上去,用急切的語氣說:「昊司,你不要跟我開玩笑,你不會在今天這樣的日子把我一個人留在這裡吧?」
求你,昊司,你不能如此殘酷,今天你把我獨自一人留下,我會痛苦不堪,甚至怨恨你的!
「我現在上樓去整理行李。」他回頭凝望她的目光沒有一點起伏。「作為一個好太太,首先應該懂得支持丈夫的工作,妳受了那麼多教育,應該不會不知道這一點吧?」
他刻薄的語氣讓她無法忍受,夏伊萱退後一步。「你……為什麼這麼說?我不明白,既然你今天準備要出差,為什麼還帶我去註冊?我們以前說過,我的婚禮可以很簡單,可是蜜月應該是最甜蜜和最完美的。你不是約好要帶我去馬爾地夫享受那裡的陽光海灘,我會在那裡看到天堂的模樣……那是我們共同的天堂,只有我們兩個人的天堂啊……」
一滴晶瑩的淚珠落下她哀怨的眼眸,她光想到過去他們的約定就全身不住地顫抖。為什麼現在都變了呢?!沒有小教堂裡的婚禮,沒有作為誓言緘印的親吻,沒有牽手凝視的目光,也沒有令人憧憬的蜜月假期……
什麼都沒有!
「不要在我面前落淚,伊萱。」他站在遠遠的地方,目露睥睨之態。「從今天起,妳的眼淚對我已經毫無用處……無論它們多麼動人,也無論它們有多美麗。」
過去他沉醉在她的眼淚和笑容裡,因為他以為這些都是真實的;但當他發現她的不誠實,他開始認定這一切只是她的武器,是她將他引入陷阱的一種工具而已。
卓昊司大步走進公寓,把夏伊萱一個人拋在陽光燦爛的大樓門口,讓她如墜冰窖般痛苦無依。
那個男人不是她的昊司!
淚水無聲地從眼角滑落,她也毫無所覺。夏伊萱只知道,剛才聲音冷酷的人不會是她的昊司。昊司從來不會這樣和她說話,不會這樣拋下她獨自離開。
他的手以前總是牽著她的手,她曾經以為他會這樣牽著自己走到天涯海角。
可是為什麼,在她成為卓太大的這一天,他卻放開了她的手,而且還一副要到一個沒有她的地方,離她而去的樣子?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忽然疏遠了半年,昨夜他卻又一如既往的悉心呵護,還有那曾經以為的甜蜜幸福……這一切究竟是怎麼了?夏伊萱無法明白,連一絲頭緒也沒有!
她唯一知道的是,昊司可能已經不再愛她了,他的眼裡再也沒有對她那種溫柔體貼的注視。
陽光下,夏伊萱泣不成聲,她的心提前被打進最寒冷的冬季。
第八章
春天到了。
夏伊萱站在窗邊,凝視著樓下人來人往的街道。公寓前方有一處花壇,幾個孩子在一邊嬉戲。他們的歡聲笑語飄蕩在她耳邊,讓她好生羨慕。
如果自己也能像他們這樣無憂無慮地歡笑,該有多好!
可是現在,她已經失去了笑的能力,就連輕柔地扯動嘴角都是那樣困難。夏伊萱原本甜美的臉被陰霾籠罩著,原本明亮的雙眸如今只剩悲傷的凝視。
鑰匙聲從門邊傳來,她立即離開窗口,跑到玄關處。一抹希冀從她無神的大眼裡升起。
大門被打開,表情冷漠的卓昊司跨進門裡。他凌厲的眼掃過她,卻只是一言不發地與她錯身而過。
夏伊萱呆站了幾秒,從嘴角擠出一抹哀傷的笑容,回頭看著他。「你餓了吧?先吃飯好嗎?」
「我換個衣服,待會還要出去。」他逕自向臥室走去。
她趕緊跟在他身後。「你要穿哪一件呢?我幫你拿。」
卓昊司在門口停下腳步。「灰色的那套。」
「我知道了。」她燦爛的笑容裡揮不去早已深烙的悲傷。「這就拿給你。」
「妳很高興我又要走嗎?這麼急著想把我趕出去?」站定在門邊,他的嘴角勾起譏誚。
「不是,我不是……」她怎麼會希望他走?
夏伊萱的手抓住衣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反正無論她說什麼,卓昊司還是不會滿意。自從他從馬德里回來,每天都是這樣──無論她說什麼,做什麼,他總能挑出刺來譏諷她。
她低下頭去。算了,說什麼還有什麼用呢?她拿出他要換的西裝默默遞給他。
「怎麼不說話了?」他卻沒有伸手接過,一雙利眼冰冷地掃過她的臉。「擺出這副我欺負妳的臉色是要給我看的嗎?」
「我沒有。」她咬住嘴唇,臉色已經發白。
「那為什麼不抬頭看我?」
夏伊萱的眼裡閃過悲痛,她抬起頭,果然只是看到他更多的輕蔑和嘲諷而已。
「又想哭了嗎?我跟妳說過,妳的眼淚對我沒有用。」他薄唇輕扯。「每天只看到妳哭喪著臉的表情,難道我虐待妳了嗎?我對妳不好嗎?」
「沒有。」她的聲音低如蚊蚋。
卓昊司冰冷的眼裡掠過一抹痛恨,她以為自己就願意回到這個「家」嗎?說什麼沒有,他明明是在精神上折磨她,打擊她,她怎麼還能說沒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