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姐她……夏姐她不方便接電話。」小妹支吾著,說不出個所以然。
滕立宇聽著話筒的另一端,似乎正傳來爭吵的聲音,雖不明顯,但是仍舊可以聽出是一個男人正在跟個女人吵架,而那個女人的聲音不是別人,正是夏雪。
「發生了什麼事?」突然心口一緊,顯而易見的心慌湧上心頭。
「有人、有人來找夏姐,然後就吵起來了。」小妹努力想交代原由。
「我當然知道他們吵起來了。」滕立宇差點沒對著電話罵人,這小妹被嚇得連話都說不清了。個我要知道原因!」還要知道她有沒有危險。
「我也不知道,夏姐像是認識他們,可是一見面就吵……」小妹也是看得一頭霧水。「我聽到他們的對話,有個人說他是夏姐的父親派來的,提到一個名字,好像叫什麼……張繼仁的,像是要逼她賣房子。」
「夏雪的父親?」他怎麼從沒聽說過這一號人物。
「我不知道是不是我聽錯,因為夏姐姓夏,怎麼會有個姓張的父親,所以其中的原因……」小妹連忙解釋,表示她並不確定。
「沒關係,那你忙去。」語畢,就直接掛了電話。
滕立宇知道再問下去,也問不出個所以然,只能作罷。
望著眼前另一盆命名為「天使眷顧的森林」的花藝設計,以木材、金屬、羽毛及玫瑰組成,金屬片像是太陽照射到樹木的光芒,不斷反射,而羽毛像天使的羽翼般降臨,這片綠色的森林因天使的眷顧而有了生命力,開出美麗的花朵……而此時,創造出蜒瑕天使的她,是不是遇到惡魔了呢?
環顧四周,滕立宇望著手錶,知道離剪綵的時間只剩半小時,他要是離開會場到香草魔力花苑裡去,無論如何也趕不及回來剪綵,這個事情要是傳回董事會,那幾個看他不順眼的老董事,一定又會找他的麻煩,只是……
擔心的情緒一波波湧上,他連一秒都待不住,又怎麼能等到剪綵結束?更何況找夏雪麻煩的人還留在她的店裡,他連一秒都不能等了。
當下,再也顧不得什麼,望著遠處凌懷跟易希垣的爭執還未結束,他索性直接往門口走去,往香草魔力花苑裡奔去。
到香草魔力花苑的路程不算近,加上車流擁擠,一段路開的滕立宇心急不已,沒有一貫的從容自在,也顧不得安全,他開路肩疾駛,只想盡早趕到夏雪的身邊,提供她必要的保護,不願她受到傷害。
半個小時之後,他終於趕到了香草魔力花苑,車還來不及停好,—熄火就往裡面衝。
「夏雪……」他開口,就看到她正窩在花室角落,抱膝席地而坐,一盆盆的花包圍著她,她像是個無助的天使,柔弱卻也美麗。
小妹見到他,像是見到了救星,趕忙迎了上去。
「夏姐什麼話也不說,就是一直坐在那裡,叫也叫不動。」小妹慌忙的說著。
「沒關係,有我在,你先忙你的去。」滕立宇點頭知情,表示他會接手接下來的事。
小妹點頭,把空間留給他們兩人,到外頭整理一些被砸爛的花草,心疼不已。
滕立宇凝著窩在一角的夏雪,心口疼得喘不過氣。
放沈了腳步,他在她的旁邊蹲了下來,大掌撫上她的發,順著滑下她的頰,掌心的熱度終於讓她仰起頭,注意到他的存在。
「還好嗎?」他輕聲的問著,問完之後卻很想給自己一拳。
這話簡直是廢話,她看來虛弱得像是受了什麼天大的打擊。蒼白的神色與她平時的紅潤相差甚遠,哪還有什麼好的?!
美麗的雙眸在見到他之後,急速湧上淚霧,鼻端也泛起紅,一滴淚在眼眶中打轉,卻固執的不肯落下。
她能說嗎?她能把剛才的事,跟他說嗎?
「夏雪……」滕立宇伸手,想拭去她眼邊的淚,她這個樣子,叫他的心莫名的擰著,連呼吸都覺得疼。
只是夏雪的動作更快,別開臉,自行拭去頰上的淚珠,不讓他見到眸中的軟弱。
答案很清楚,她不能說,不想說,這是自家的醜事,不足對外人道。
在收拾好情緒之後,夏雪才又仰起頭,迎向他關心的目光。
「我沒事,你怎麼來了?」與剛才的人爭執過後,她就一個人窩在這裡,自然也不知道他剛才打過電話。
柔柔的語音裡帶著輕微的哽咽,她一貫讓他愉悅的動人笑容不再,更加讓他心疼不已。
「剛才那些人是誰?」滕立宇追問,心中湧現一陣壓不下的煩悶。
連這個時候,她還這麼防著自己?!
他敏感的察覺,此時心中的不悅與征服感無關,而是另—種更深層的情緒,陌生得讓他無法解釋。
「不關你的事。」她抿了抿唇,纖手拂開額前的發,試圖讓自己看來精神些。
滕立宇不知道如何解釋心中的情緒,一顆心直往下落。
她像是窗外透入的光影,這麼近,卻又縹緲疏離,讓人掌握不住,卻又如此撩撥著他。
他仔細的凝著她,不放過她臉上的任何表情。滕立宇挫敗的發現,她不是故作姿態,她是真的不願意讓他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到底當不當我是朋友?」滕立宇吶吶的開口。
他一向欣賞她的獨立自主,不依靠男人的個性,但是此時的她,表現得一如往常的自主,似乎根本就不需要他的出現,那樣的淡然扯動他的情緒,說不出什麼感覺,就是心裡不舒坦。
「就因為是朋友,所以不想給你添麻煩。」夏雪扯出慘淡的笑容,燦爛不再,掌心撐住地板,想起身,終止這讓人無法隱藏心事的距離。
他靠得太近,近到能讓她聞到他的鼻息,微熱的氣息讓她覺得軟弱,讓她渴望擁有一個肩膀,一個能供她哭泣的肩膀。
但是她不允許自己軟弱,尋求依靠是個無底洞,只要一開先例,就會不住的沈淪。
因為明白自己的堅持,夏雪知道自己必須起身,將心中殘留的渴望消滅,只是雙腳已麻,在她起身的時候,一個踉蹌,她又跌回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