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算得準不准語晨不知道,但她很清楚、很肯定自己絕不會嫁給一個不愛的男人,硬說什麼命中注定,那只是無稽之談。
她拿了本雜誌翻閱,閒閒地說:「得了,等我結婚那天,答案自然分曉,急什麼呢?要是命能算出來,那活著多沒意思。」
「你不信,等著瞧好了。」季戚芳說完頭一扭出去了。
「哼!要是那麼準,這張古董椅也會說話了。」語晨撫摸椅子,自言自語道:「唉,要是椅子會說話,那有多好。」
她斜躺在椅子上胡思亂想,目光漸漸融入夜色中。
第一章
暮春,細雨紛飛。
多風、多雨、多霧的九份,石階和房子層層堆高、轉轉捩折,在煙雨裡顯得迷濛。
語晨撐著傘在濕漉漉的老街前進,匆促的腳步像在逃命似的!
一陣寒風夾著細雨迎面撲來,她手中的傘一個沒抓穩就這麼飛下山去,當她放棄那把傘想繼續走時,卻發現高跟鞋跟卡在傾斜的石階裂縫裡,動彈不得。
都怪姑姑的鐵口直斷,說什麼她紅鸞星動,且對象就是程君毅,她壓根就不信,所以今天仍和他一起去參加同學會。
但也不知怎麼搞的?姑姑那個半斤八兩的算命仙居然靈驗了,程君毅突然向她告白,她在驚愕之餘乘機開溜,他卻窮追不捨,害得她淪落現在這副窘境。
語晨用力的抽腳,鞋跟依然卡得緊緊的,除非把鞋子捨棄,否則她只能等著被程君毅追上。這下可好,傘沒了,連鞋子也要丟了,噢!老天爺真愛開玩笑。
顧不了淑女形象,她卯起來用力、再用力抽、抽、抽……啊!腳下一個踉蹌,她險險的就要摔下階梯。
「小心!」身後傳來沈穩醇厚的聲音,同時她的身子倚進一個寬厚的胸膛裡,免於栽倒的噩運。
她急忙站穩腳步,還來不及看清楚對方模樣,他已蹲下身說:「你先把鞋子脫了,我幫你把鞋子弄出來。」
她看著那寬大的背部,及一雙棕色的大掌,很技巧的利用鞋跟角度從縫隙中取出鞋。
然後,他強健的手握住她的腳踝,輕柔地把鞋套上她的腳。雖然只停留了幾秒,她卻因為他手掌的溫熱而感到一抹悸動。
怔忡後,她鬆了一口氣說:「謝謝!」
「不客氣。」單行焰站起身來。
語晨這才有機會仔細打量他。他不但很高大,同時以她的標準來看,他穿牛仔褲簡直棒透了,雙腿又長又直,廣告商沒找他拍牛仔褲廣告真是一大損失……慢著。
天!這男人還真英俊得嚇人,擁有一雙令女人羨慕的長腿已經很罪過了,還長得這樣帥,嘖!這算不算是個禍害呀?
「語晨、語晨,你在哪兒?」
倏地,一陣由遠而近的追喊聲,打破了她的遐思。
「糟了,他真的追來了。」她驚呼一聲,躲進屋子的廊柱凹處,還順手拉住那好看到罪過的男人,想藉他高大的身軀遮掩。
「你……」他錯愕的想制止。
她管不了那麼多,扯著他的衣服,軟軟的央求道:「拜託,你假裝避雨,幫我躲一躲嘛!」
單行焰還來不及答應或拒絕,便見一個男人沿著石階上來,上氣不接下氣地叫著,「你在哪兒?語晨……」
果然,高大的身軀遮掩住語晨,程君毅只當他是在避雨,匆匆越過他們繼續往山上奔去。
「謝謝。」語晨從他背後出來,再次偷偷打量他。
嘩!嘩!嘩!
她只能無聲地證歎著——那十分出色的臉龐上一對陰柔深情的眸子,絕對有令女人傾倒的魔力,而筆直剛毅的鼻子,更令他增添了好幾分英氣,再加上稜角分明的嘴唇,整張臉顯得器宇非凡。
唉!不是她太膚淺,屬於「外貌協會」的一員,誰叫她是搞藝術的,全靠一雙眼睛監賞真、美、善,所以,從小她就留戀美的事物,看到美的東西就愛不釋手,對美男子自然更沒啥免疫力。
見他點點頭便要離開,她衝動的朝他背影喊道:「喂!我叫季語晨,你叫什麼名字?」
高碩的身軀轉過頭看著她,表情淡到幾乎沒啥表情,回道:「單行焰。」
好,她記住了,卻也發現他沈穩內斂的氣質予人信賴的感覺,但那雙陰柔深情的眸子淤積抑鬱,充滿疏離戚。
語晨又說:「單先生,我在「季氏藝術工作坊」工作,歡迎你來參觀。如果你找不到季氏藝術工作坊,隨便找個人問,他們就會告訴你在哪兒。」
單行焰沒有響應,表情看得出來也沒啥興趣的樣子。不是他排斥女人,而是他對任何人都一樣,待人溫和有禮,卻缺乏熱情、習慣冷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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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季氏藝術工作坊,語晨全身都濕透了。
趕緊洗過熱水澡之後,她習慣走到落地窗前。這個位置可以右賞基隆山,左眺太平洋,晴日裡望著蔚藍的海面,美得像一幅畫,既使是雨天,望著雨霧瀰漫的海景,更是一番享受。
叩叩!
「語晨,程君毅來找你了。」門外傳來季戚芳的聲音。
「噢!告訴他,我頭痛要休息。」聽到程君毅這個名字,她真的覺得頭痛、很痛。
然而,程君毅的聲音已在門外響起,「要不要緊?我帶你去看醫生,你開門……」
唉!裝柔弱?裝迷糊、裝無辜、裝傻?好像在這種人身上都不管用,還把門拍得震天響。
她捂著耳朵跑到陽台,狠狠地吸一口氣,倏然,一道似曾相識的背影掠過——
她屏息地凝望著隔壁房子的陽台,一陣心跳加速。他頭髮微濕,肩上披著毛巾,看來和她一樣剛洗完澡,手裡還拿著一杯咖啡,背著她看雨景。
「喂!單行焰。」她壓低聲音喚他。
單行焰聞聲回頭愣了一下才認出是她,但下一秒,他因眼前的景象而差點跳起來。那個女人在幹什麼?她有沒有腦袋,還是不想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