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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0 頁

 

  算不上甜言蜜語,但他的剖白中有某種赤裸裸的情緒擊潰了她所有的防禦,她又覺得想哭了。

  「聽起來你只要找個嘮叨的老媽子型的女人就行了……」她強忍住眼眶的水氣,嘴硬地嘀咕著。

  他又笑了。「坦白說,我過去認識的女人不在少數,卻只有妳讓我起了這個念頭。」他輕聲強調:「不是其它任何人,只有妳。」

  「妳呢?妳愛不愛我?」他執起她的手,改用一種更輕鬆的語調。「我知道我很差勁,可是就算是最豬頭的男人也需要得到一個答案,妳明白嗎?」

  她謹慎地審視著他,意外地察覺到半開玩笑的口吻中所隱藏的彆扭,在辨識出那是什麼時,她瞪大了眼睛。

  自信心氾濫成災,臉皮厚到無人能敵的羅汛,居然有感到沒把握的時候!

  這個突來的認知激起了一種奇特的狂喜,也促使她做不決定。

  「嗯。」她微乎其微地點一下頭,有點難為隋。

  「『嗯』什麼?」他追問:「『嗯』妳明白?還是『嗯』妳愛我?」真要命!女人說話就不能清楚一點嗎?!

  她深吸了一大口氣,努力地凝聚原本就不多的勇氣。要克服害羞的天性說出這麼露骨的一句話還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羅汛屏息等待,確定他全身上下的細胞在這幾秒的空白中已經死去數千萬。

  這種等女人表白心意的緊張情況真的一輩子一次就夠了,否則他一定會短命。

  「我……」她感到雙頰迅速地發燙,好不容易才擠出一句:「我愛你。」

  他如釋重負地笑開了嘴,很不要臉地吹噓:「我就知道!」

  在沈千渝來得及反應之前,他環住纖腰將她拉入懷中,急切的雙唇覆上她的。

  他吻她的方式令她的腳趾頭部蜷了起來,深入而靈活的舌尖毫不費力地驅逐了她的矜持,她無力也不願抗拒,只是一心三思地依本能響應。然而,正當她沈醉其中時,他卻將嘴唇撤離,毅然地拉開兩人的距離。

  他的氣息如她的一般急促,黑眸中也出現了些許不情願,但小臉蛋上明顯的意猶末盡大大地滿足了他的男性虛榮。

  「走。」他愉快地拉起她的手走向門口。「我們去把最後一件事解決。」

  第十章

  她茫茫然地坐進車中,發現自己不再覺得訝異。

  自從羅汛毫不客氣地將自己硬擠入她的生命之中,她似乎愈來愈習慣了他的不按牌理出牌。

  車子這時因馬路上的坑洞顛簸了一下,同時將她從熱吻的震撼拉回現實。她一臉疑懼地打量著車子寒酸的內部。她一定是非常愛他,不然她不會冒著生命危險再度搭乘這輛早該報廢的破銅爛鐵。

  「你要帶我去哪裡?」她逼自己轉移注意力。「回公寓嗎?」

  「妳不是想知道我的生長背景嗎?」沈穩的手搭在方向盤上,他的目光注視著前方。「我媽在我十一歲的那年過世了,我現在帶妳去見我的父親。」

  「什麼?!」她大叫,在驚慌失措中甚至沒留意到他對雙親在用詞上的親疏之別。

  「怎麼?難不成妳以為我是從石頭裡蹦出來的啊?」他好笑地瞥了她一眼,故意曲解她的反應。

  「我不是那個意思。」她著急地摸了摸哭泣過許久的臉頰,又低頭看看身上的夜市牌家居服。「我……我這個樣子怎麼見人呀?至少得換一套像樣一點的衣服!我不想讓你的爸爸看到我這種醜樣子啦!」

  「妳這個樣子很可愛。」帶著笑意的讚美稍微安撫了她的神經。「而且相信我,不管妳穿什麼對他來說部不會有太太的差別。」

  「你怎麼不先跟我說清楚?要不然我們也可以改天去見他。」她責難地說。

  「選日不如撞日,他就住在市郊,離這兒不遠。」他讓車子拐上一條較寬的路。「這件事也不必花多少時間。」

  她扭頭看向駕駛座,他看起來漫不經心,但她就是感覺到一絲不對勁。

  「你跟你的爸爸不親?」她直率地問出心中的疑惑,同時意識到自己似乎愈來愈能解讀他的情緒。

  愛情真的是很奇妙的東西,既能讓人的腦子失去理性的思考能力,卻又能將人的感覺變得異常敏銳、犀利,她頗富哲理地想道。

  「我上一次見到他是三年前在唐菱她母親的葬禮上,不過那次我們沒有交談。」

  「怎麼可能?他不是住得不遠?」她不可思議地看著他,突然想起上回搭他的車時瞥見的冷硬側影,而現在在溫暖的陽光下,輪廓的線條並未軟化。

  當時,他們正在談論親情。

  「說來話長。」他停頓了幾秒,似乎在搜尋適當的字眼。「我媽從未結過婚,她一直都是個很單純的南部鄉下女人,我的父親出差的時候認識了她,詳細情形我不太清楚,但是她因此懷了孕,而他頭也不回地回到北部,回到他的未婚妻身邊,沒有留下隻字詞組。鄉下地方很保守,我媽被趕出家門,可是她還是留下了我,也很努力地把我拉拔大。所以,我生下來就是個父不詳的孩子,而她也從未透露我的父親是誰。」他不帶感情地敘述道。

  「那你是怎麼知道的?」

  「說來也很巧,我媽過世後沒多久,他出現了,輕而易舉地說服了當時收養我的遠親讓我跟他走,後來我才知道那是因為他的元配一直沒替他生個兒子,於是我就成了繼承人培養計劃的一部分。」他淺笑道:「聽起來就像一出很不人流的八點檔,對不對?」

  她無言地看著他,心中漲滿了憐惜,一方面也瞭解到自己有多幸運。

  「一到台北,我就被送進嚴格的私立學校,那種情況有點像一個方形體硬被塞入一個圓形的盒子裡,週遭的所有人都想盡辦法要將我塑造成我不是的樣子。妳大概也可以猜得出來,我小的時候是個很野的孩子,成天惹是生非。」他看了她一眼,視線又回到路面。「後來我背著唐家的人考了五專,開始學起攝影,而不是像他們希望的進入另一所貴族高中,我跟我父親的關係也因此決裂,一到成年,我就離開了,他也從此放棄了我這個不成材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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