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拍哥兒們的肩,楊應龍很有義氣地閃人。「你們好好聊,我先走了。」語畢,還向對自己投以感激目光的許桂菁眨眨眼,示意她把握機會。
來不及留人,時駿惱火地瞪著楊應龍遠去。
「時學長……」含羞帶怯的柔細嗓音傳入耳膜。
時駿在心裡暗歎一聲,回頭應付——
「找我有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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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應龍說你最近交了女朋友?」無慾遞出文件的同時,突然開口問。
「什麼?」等著送文件的時駿愣了下。
「聽說是你學妹,還是系花。」
「妳都知道了,我還需要說什麼。」時駿緊盯她的臉,和平常一樣,仍是讀不出表情的木然。
這份木然,讓時駿內心瞬間湧起一股不快。
無慾雙手環胸,上半身躺進椅背,抬眸看他。「小男孩長大了。」
「我不是小男孩。」
「我認識你的時候,你才這麼小。」無慾隨意比了個高度。「沒想到現在都有女朋友了。」
「這表示妳也變老了。」雖然外表看不出來。
沒有一般女人該有的反應,無慾漠然得就像時駿說的是別人一樣。
「這點老不算什麼。」嘖,她真實年紀少說也有幾百歲,數字大得連自己都記不得了。「交女朋友是好事,改天帶來給我看看,順便請你們小兩口吃頓飯。」
「不必!」近乎賭氣的話就這麼從時駿嘴裡衝口而出:「我跟誰交往和妳一點關係都沒有!」
無慾環胸的雙手不著痕跡地加重力道往下壓,彷彿正強忍住什麼痛楚。只可惜時駿情緒過於激動,以致沒有發現她的異樣。
「……的確是和我一點關係都沒有。」奇怪,為什麼左胸頻頻泛疼?
左胸——她知道那是人類心臟的位置,但天使沒有心,為什麼在得知他與女性人類交往之後,同樣的部位會感到疼痛?
之前偶爾有些疼,她一直不當它是回事,然而,自從楊應龍向她打小報告,說時駿有女朋友之後,那疼轉變成明顯的痛楚,讓她難受。
尤其是剛才時駿說這不關她的事之後,那痛愈發強烈,差點讓她撐不住。
問題出在哪裡?
深呼吸幾口,待左胸的疼痛減輕後,她開口:「不過還是希望你帶你的女朋友到家裡吃個便飯,李伯會很高興接待你那位小女友。」那位老人家一直擔心他家的寶貝少爺沒有交往的對象。
「妳呢?」時駿近乎挑釁地問著。自己為什麼用這種語氣,又是基於什麼心態,他隱約知道,卻又不是很清楚,這模糊不明的認知令他感到煩躁。
「我?」他在問她對這事有何看法是嗎?「你剛都說不關我的事了,我還能再說什麼?不過身為你的監護人,還是必須替你注意一下,畢竟——」無慾倏地住口,不認為自己應該說出在回到過去之前,曾經看過他人生際遇的紀錄一事。
她記得他十九歲被女友設計仙人跳……
之前的災難都因她刻意介入而化解,這一次事關他的終身幸福——李伯曾經說過,所謂的幸福就是身邊有個愛自己、而自己也愛對方的人。
如果這話成立,那麼她只要替時駿找到愛他、而他也愛她的人就行了,所以,這件事她必須慎重行事。
「監護人?」這三個字聽在時駿耳裡,只覺得萬分剌痛。「我從來沒有把妳當監護人看。」
無動於衷的表情終於有了絲變動,無慾不悅地蹙眉。「雖然我教過你有話就說,但也教過你說話要看場合。這種事,你不應該當著對方的面說。」
「妳如果不喜歡聽,可以對我發脾氣啊。」他知道她遲早會曉得自己跟許桂菁交往的事,但這不是他要的反應。
他不是要看她這種疏離淡漠的反應,不是!
但若問他想看見她有什麼反應,恐怕他一時之間也答不上來。
就因為這樣,時駿感到焦躁,為了一些他似懂非懂,或者該說是他一直迴避不想去弄懂的事。
無慾察覺到異樣。「你在氣什麼?」只有在生氣的時候,他的語調才會像個孩子。「我做錯什麼或說錯話了?」
時駿啞口無言。她什麼都沒做錯,然而,他體內翻湧著一股因不滿而萌生的憤怒,幾乎要爆發開來。
「時駿,你今天的表現有點怪。」無慾有些疑惑。他似乎一直故意頂撞她,企圖激怒她。
「妳對我……」
「什麼?」
「我有女朋友妳很高興?」
「你希望我覺得高興?」她反問,雙手再次環抱胸前。
為什麼又痛了起來?剛剛明明好了一點,為什麼又……
「至少有點反應。」而不是漠不關心、事不關己的木然。
「你今天真的很怪。」忍住痛,無慾反問:「既然你剛剛已經表明這件事跟我沒有關係,又何必問我對這件事的看法?」
「因為我——」他的話突然梗在喉間。
「你怎麼樣?」
「沒事,我去送文件。」他說道,黯然退場。
轉身離去的他,始終沒有發現無慾環胸的手,其實更像在抓握著什麼——
那是為了忍住強烈痛楚,不得不抓握住胸口的痛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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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完一長串的抱怨之後,楊應龍一臉問號地看著連通知都沒有、下了班就衝到他家的好友。
「你希望無慾小姐做什麼反應?」
「我不知道。」時駿忿然別過臉,一口氣喝光手中的啤酒,接著又打開另一罐喝了一口,才繼續說話:「那時候——我指的是在公司,她問到我有女朋友這件事時,我其實很開心。」
本來要仰頭灌啤酒的楊應龍,停下動作看他。「開心?」
「無慾很少主動問我的事,除了說教之外,她從不主動問關於我的事。」說到這裡,時駿抿唇不語。
她主動提問是令他開心,但她無動於衷的木然神情卻讓他生氣,她的表現讓他感覺她不過是隨口問問,沒有任何關切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