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揚立即豎起耳朵,看著高天發的表情由愉快轉為嚴肅,而後眉毛皺起。
「啊,什麼?好……好,我馬上過去。」他按掉電話,轉身朝向孫揚,「不好意思,那我就先走一步……」
「苑芃怎麼了?」孫揚直截了當地問。
「呃,電話裡講不清楚,我只聽她說是好像是跟人打架……」
「她?跟人打架?」老天,這個女人難道沒有不惹麻煩的時候嗎?
「聽她講話還滿高興的,我想問題應該不大……」高天發抓抓頭,還沒說完已見孫揚抓起毛巾朝電梯的方向走去。「孫揚,你怎麼……」
「等我幾分鐘,我和你一起過去。」他只簡潔地丟下一句話,隨即消失在電梯口,留下巫定峪和高天發面面相覷。
*** *** ***
當孫揚和高天發趕到「案發地點」──一家麻辣火鍋店時,谷苑芃正被一群人包圍著。一個中年男子站在遠遠的另一邊,正用手帕包著冰塊摀住眼睛,一面還不停地咒罵著粗話。
谷苑芃則是坐在另一旁的椅子上,正好整以暇地和身旁的幾個人聊天,看來精神抖擻、神采奕奕。她穿著簡單的白色上衣,藍色牛仔褲緊裹住她苗條的長腿,秀髮狂野地披散在肩上,像極了週末夜晚準備去夜店狂歡、奔放嘶吼的古惑女。
只消看一眼,孫揚就大概猜到發生了什麼事。該死的,這個小女人嫌她在娛樂版的新聞還不夠大,還得上社會版新聞才高興嗎?
「孫揚,你和芃芃先走,這裡我會處理。」高天發朝孫揚使了個眼色。
孫揚會意地點頭,正要向前,那位摀著眼睛的中年男子已經叫了起來──
「不准走!」他不滿地道,恨恨地瞪向神色悠哉的谷苑芃。「我要告她重傷害。在我的律師來之前,你們誰都不准給我離開半步。」
「笑話,我沒告你妨害性自主就夠便宜你了,你有什麼立場告我?」谷苑芃倏地起身,盛氣凌人地指著他臭罵,「整個店裡的人都看到你幹的下流事,我有一票證人可以告到你傾家蕩產。告我?來啊,誰怕誰?我的律師隨時準備好等你!」
「妳……」
「這位先生,有話好說、有話好說嘛。」高天發巧妙地插話。「我想這一定是個誤會,何必火氣這麼大呢?大家坐下來好好談談嘛。」他再朝谷苑芃努努下巴,她才不甘不願地閉上嘴走向孫揚。
「你給我小心點。」臨出門前,她還威脅地丟下一句,「如果下回再讓我碰到,我可不會這麼輕易放過你,聽到沒有?」
「全餐廳的人,包括餐廳外頭的狗都聽到了。」孫揚將她往門外拉,她嘴裡還一直嘀嘀咕咕。
「你為什麼不讓我教訓他?」她不滿地質問。「我還想踹他兩腳咧。」
「妳已經教訓過了,接下來就交給妳的經紀人去處理吧。」到餐廳外頭,孫揚才面色凝重地問她,「怎麼回事?我剛聽妳說……妨礙性自主?」
「喔,這個。」谷苑芃雙手一攤。「性騷擾不都是這個罪名?」
「他佔妳便宜?」如果那個老頭真的對她不規矩,他考慮自己進去補上那兩腳。
「不是我,是一位女服務生。」說到這個,她立刻滿臉憤慨。「那傢伙也不想想自己都年過半百了,仗著自己花錢就是大爺的氣勢,不但偷摸人家的屁股,還直纏著要人家陪他過夜,把那個小姐嚇得都快哭了。」
「所以妳看不過去,就一拳打黑了人家的眼睛?」
「沒那麼快啦。我去告訴他這裡不是酒店,要找小姐的話請他到別的地方去,誰知道他不但不聽,居然還叫我別多管閒事。這種人不給他一點教訓怎麼行?這還只是小意思呢。」
瞧她說得義憤填膺的模樣,孫揚簡直啼笑皆非。「人家塊頭比妳大兩倍,妳不怕?」
「怕什麼?餐廳裡有一堆人都看到他無恥的行徑,更何況本來就是他不對。」她理直氣壯地說。「他本來還想動手打我哩!是我說要叫記者來,還有一堆見義勇為的人幫我擋著,他才不敢輕舉妄動。」
想到一個小女子居然如此勇敢的路見不平,為一個陌生人仗義直言,孫揚的嘴角不由得往上揚起。
「幫個忙,下回如果要表現妳的正義感,麻煩請選對時候──比如有我在場。」他試著裝出嚴肅的表情。「如果今天只有妳一個人,妳不可能全身而退。聽到了嗎?」
「好啦好啦,你真囉唆。」她扮了個鬼臉。
「如果妳不乖乖聽話,我會更囉唆。」他似笑非笑地睨著她。「妳又喝酒了?」
「只喝了幾杯啤酒而已,絕對沒有喝醉。」她向他保證。
他仔細地打量過她,見她眼神十分清醒才滿意地點頭。「走吧。」努努下巴,孫揚正要往前走,卻見她蹙起眉頭,逕自在人行道旁的椅子坐下。
「怎麼啦?」他問。
「剛才踹那個豬頭,高跟鞋壞了,腳也好像扭到了。」她脫下高跟鞋揉著發疼的腳。
孫揚簡直哭笑不得。他不假思索地在她身前蹲了下來,伸手輕揉著她的腳底肌肉,細心地查看有無淤傷的痕跡。
她凝視著他黑色的頭顱,和他側臉雕刻般的輪廓。他臉上的每一根線條都蓄滿了蓬勃的陽剛之氣,性感的唇堅定地抿著,濃眉因專注而蹙起。彷彿怕弄疼了她似的,他的動作好輕好柔,令她心底泛起一絲甜蜜的暖意。
「有沒有好一點?」他抬起頭來看她。
「沒有,我的腳還是好痛。」她裝出委屈的表情,滿臉天真地看著他。「你要不要和我換鞋穿?」
「免談!別以為我不知道妳這段是從電影上抄來的。」他瞥了她一眼,伸手要拉她,她卻把手藏到身後去。
「那你背我。」她撒嬌道。
她淘氣的神情令他不由得笑了。「妳已經是個大人了,谷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