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絕對相信苑芃的選擇,也會全力支持她。」丁聿銘頗有深意地看著他,語重心長地又說:「別只憑表面所看見的去評斷芃芃,孫揚。試著去瞭解真正的她、發掘她的內在,你會發現她的美遠超過外在的皮相。好好思考我的話。」
思考!他現在最無法做的就是思考。看著丁聿銘離去的背影,孫揚只覺得十分煩躁。
走出餐廳,他將雙手擱在欄杆上,心不在焉地俯視著一樓大廳。飯店一樓是挑高的樓中樓設計,從他站的地方,可以看清舞池中一對對擁舞的情侶。
用手爬過一頭亂髮,他正準備轉身離身,而後倏地僵住。他的目光定在那相擁的兩個人身上──那一身粉嫩的身影無疑是谷苑芃。當她側轉過頭來時,他瞧見她正對那個男人露出柔媚的微笑。
孫揚將目光調向她身邊那名陌生男子。不是姚勁量,也不是那個年過半百的金融大亨或其它的緋聞對象。那個男人十分高大、肩寬腿長,輪廓鮮明的英俊臉龐正溫柔地笑著,一手還親暱地搭在谷苑芃的腰上,兩人有如一對熱戀中的情侶。
一會兒後他們相擁著回到座位,谷苑芃拿起皮包後便挽著那個男人的手臂一起離開。孫揚緊盯著他們的方向,看著那兩個人有說有笑地進了電梯,他不用想也知道她去了哪裡──那個男人的房間!
他幾乎未曾意識到自己的手在身側緊握,連指甲掐進手掌心裡都毫無所覺。該死的女人,她是當真的,她真的去找了個練習勾引的對象。
而且她已經付諸行動!
*** *** ***
一回到住處大樓前,谷苑芃便瞧見孫揚等在門口。她先是驚喜萬分,但笑容卻在瞧見他陰沉的臉色後微微隱去了。
「你怎麼來了?」她走向他,納悶著他的情緒從何而來。
「妳今天晚上應該很愉快。」他皮笑肉不笑地道,「看來妳不喜歡浪費時間,馬上找到遞補的人選。那個男人是妳的最新獵物嗎?我猜不久之後妳就可以剝了他的頭皮,為妳的花名冊再添一筆。」
谷苑芃先是不解地愣住,而後倏地意會過來。原來他是瞧見了今晚那一幕?
「你像個打翻醋桶的男人,正在質問紅杏出牆的老婆。」她神情輕鬆地道。看著他的表情更沉,全身緊繃的神經似乎即將劈啪斷裂。「我和誰約會是我的自由,沒有必要向任何人解釋。你等在我的住處,就是為了質問我這件事?」
「我只是想提醒妳別讓人太容易得手。」他控制不住話裡的嘲諷。
「你是指我有沒有和他上床?答案是沒有。我不久後就離開飯店,回公司和發哥討論下禮拜的工作行程,直到剛剛才離開。」
她的聲音依舊平靜,但眼裡有某種受傷的神色令他的怒氣陡地消散無蹤。
「妳沒有和他上床?」他緩緩地問。
「今天沒有,不過將來就很難說了。」她無畏地直視著他,口吻依然淡漠。「你放心,這個男人富可敵國,有足以和我匹配的家世財富,各項條件都無可挑剔。話說回來,如果你早就認定我是毫不知恥、隨意就和男人發生關係的女人,我也懶得花力氣解釋。」
她想轉身,他更快一步地拉住她的手。
她回過頭來瞪他,「我不想和你在大街上吵架,孫先生。」她冷冰冰地道。「請你放開我!」
孫揚原本還想發飆,但見她細緻臉龐上憤怒的神情,理智剎那間回到腦中。他搖搖有些發脹的頭,不由得放柔了聲音,「妳生氣了?」
感覺她的身軀仍然僵硬不動,他不禁懊惱起來,在心裡低斥自己的莽撞。該死,他究竟在做什麼啊?在這兒等了一整個晚上,他的心始終無法平靜下來,只要想到她可能正在和那個男人溫存纏綿,他就嫉妒得快要發狂。
他可是個受人尊敬的財經學者呢,瞧瞧他現在成了什麼德行?
她把他變成一個成天疑神疑鬼的白癡!每當她的電話一響起,他就會開始揣測是哪只哈巴狗打來的;當她對某個男人巧笑倩兮,他便滿肚子不是味道,就連別的男人多看她一眼,他都氣得想衝上去把那傢伙打得滿地找牙。
不知道有沒有一種叫「嫉妒」的病?如果有,他懷疑自己差不多該進精神病院了。
「我沒有生氣,畢竟從一開始,你對我的評價就不怎麼樣。」她仍然沒有看他。很顯然的,她不打算這麼輕易就原諒他。「你愛怎麼想就怎麼想。如果沒別的事,我累了,想早點休息。」
她這是下了逐客令,他知道,但他卻仍緊握住她的手不放。他仔細端詳那張毫無表情的小臉,看見她眼眶強忍著不落下的淚水,他投降般地低吟一聲,伸出手臂環抱住她,她想掙開,他卻不讓她如願。
「對不起,苑芃。」他沙啞地道,嘴唇輕拂過她光滑的前額,在她耳畔喃喃低語,「這段日子以來,妳給了我太多驚奇,只要一碰到和妳有關的事,我根本無法冷靜思考。當妳在講台上發表那篇精采至極的演說時,我簡直被震懾住了……」
「所以這一切都是我的錯嘍?」她忿忿地掙開他。「就因為你發現我不是只會擺姿勢供人拍照的花瓶,不是那種搔首弄姿只懂得釣凱子的小太妹,你就莫名其妙的對我發脾氣?去你的,你這混蛋!」
她現在不平靜了。孫揚驚異地發現,他從未見她發過這麼大的火,她的表情盛怒,美眸燃著熊熊烈焰,那份怒氣簡直可以將他燒成灰燼。
「我真的很抱歉。」他再度擁住她,並且不再讓她掙開。「看著妳對那個傢伙微笑,我幾乎失去理智,只想衝過去海扁他一頓。我只是太擔心妳了,原諒我的口不擇言,好嗎?」
沒等她回答,他又補充地接了一句,「妳不說好,我就賴在這裡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