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谷苑芃交的那篇期末報告拿到第一高分,有沒有這回事?」巫定峪問他。
「嗯。」孫揚心不在焉地應著。為了證明自己並無私心偏袒,他還特地將那份報告拿給另外兩位教授看,結果同樣令那兩位教授誇讚有加。
如果苑芃真的如她所說的「很早就離開學校」,那她這篇報告是怎麼寫出來的?他可不認為短短三、四個月的大學生活能有這樣的成果,更何況以她「忙碌」的情況來看,她會有時間翻書找數據才是奇跡。
換言之,她若不是個高明的抄襲者,就是個偽裝的天才。
「一個每天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小女生,居然能交出一篇幾乎是碩士論文摘要的報告來,還真是跌破眾人的眼鏡。」巫定峪瞥了他一眼。「學期都快結束了,谷苑芃下學期還會回到學校來嗎?」
孫揚沒回答,事實上他也不知道她的決定。不過如果她再繼續這麼忙碌,他考慮建議她在工作和課業上擇其一,他不喜歡看見她疲累的神色。
告別巫定峪之後,孫揚瞄了一下腕上的表,接近晚餐時刻。不知道苑芃正在做什麼?他漫不經心地想著,將車開上馬路。他這兩天沒看到她,連她的電話也無人接聽,打電話到經紀公司嘛,高天發卻說她不在公司裡。
「不好意思啊,孫揚。芃芃這兩天行程滿滿,忙得連吃飯的時間都沒有,我會轉告她你來過電話,請她回電話給你。」高天發以抱歉的口吻說。
想到她「忙得連吃飯的時間都沒有」,孫揚忍不住皺起眉毛,有些不快。
「我以為你說過會想辦法減輕她的工作量。」他提醒高天發。
「是啊,可是這需要時間嘛。有些合約早就簽了,總不能丟著不管吧?」高天發乾笑兩聲。「不過芃芃今天晚上有個私人行程,會先回公司一趟。都快六點鐘了,我想她應該快回來了才對……」
私人行程?他的眼睛微微瞇起。和誰?那天他看見的那個男人嗎?這個可能性令他心中不甚舒坦。
就算她和那個男人有約會也不干他的事!他再一次告訴自己。如果那真是苑芃選擇的對象,他該慶幸終於可以卸下一樁重擔,就算她被一個來路不明的帥男人給騙財騙色,那也是她自找的,不能怪他沒有警告過她。
想是這麼想,他卻發現自己的車停在谷苑芃的經紀公司外,自己正瞪著大樓門口發呆。考慮了半晌之後,他決定直接進去碰碰運氣。
高天發的經紀公司在大廈八樓,辦公室並不大,但裡頭的每個人顯然都忙得很,幾位打扮時髦的小女生走來走去,電話聲響個不停。當他報上來訪的目的之後,那位戴了副古板眼鏡的接待小姐請他到會客室稍等,然後就繼續打電話不再理他。
在等待的空檔,孫揚打量著會客室四周,牆上掛的全是高天發旗下模特兒的照片,最顯眼處是一張谷苑芃的大型海報。她沒有微笑,秀髮狂野地披散在肩頭,下顎微往上揚直視前方,目空一切般的傲然,有如遙不可及的尊貴女王。
他陡地覺得胸口一陣抽縮。不,他不認識這個冷艷倨傲的谷苑芃,他認識的苑芃天真爛漫、聰慧調皮,縱使有些任性和大膽妄為,卻又令他不知不覺深受吸引。
然而你真的瞭解她嗎?孫揚。他在心裡自問。當她用最溫柔的眼神凝視他時,他素有的冷靜、自製似乎全都消失了,然而他對她的渴望卻沒有消失。她的每個微笑都左右著他的情緒起伏,從未有人如此牽動著他的思緒。
他突然覺得煩躁起來,決定先行離開。向高天發打過招呼之後,他搭著電梯回到一樓,才剛走出電梯便瞧見谷苑芃站在大門前,正在和一位西裝筆挺的中年男子說話。
那個男人涎著笑臉,還忝不知恥地握著她的手,看樣子連口水都快滴下來了。
孫揚霎時感到怒氣湧上。他大步走了過去,一手環住谷苑芃的肩膀。「對不起,谷小姐還有下個行程要趕,恐怕沒有時間陪你聊天了。」他沉沉地開口。
谷苑芃驚訝地轉身看他,而那名中年男子瞧見他一臉凶神惡煞,笑容頓時凍結在臉上,喃喃地道了聲歉,自討沒趣地摸摸鼻子走掉了。
「我認為妳應該請個保鑣,隨時準備幫妳趕走圍在妳身旁的一群野狗。」直到那個男人離開,孫揚才咬著牙說道。見鬼!他像個抓到老婆和別的男人通姦的丈夫,正在怒髮衝冠地興師問罪。
這根本是欲加之罪,他知道,然而──天殺的,他根本克制不住自己!
谷苑芃原以為他只是開玩笑,但他臉上的寒霜令她的笑意隱去。
「我想我應該讓你知道,那位先生是我們公司的重要客戶,和我們有長期的合作關係。」她平靜地開口。
「是嗎?在我看來,他只是個想趁機吃妳豆腐的老色狼。」
「他只是禮貌地和我握個手、寒暄幾句,你沒有必要將每個接近我的人都當成變態或色情狂。」
「如果那叫禮貌地寒暄,妳的表現未免太慇勤了,也難怪排隊等著妳青睞的男人多如過江之鯽。」他尖銳地道,眼裡火焰熊熊。「要是妳不想再招惹這群牛頭馬面,妳的表態就應該更明顯,而不是欲拒還迎、半推半就。」
谷苑芃倏地明白他的言下之意,但她沒有動怒。
「你又在質疑我了嗎?孫揚。」她以理智的聲調說道,「如果是,我沒有義務向你解釋。抱歉,我還有更重要的事要辦。」
她不再理他地轉身走進大樓,孫揚跟著她進了電梯。
「什麼更重要的事?」電梯門闔上,他才壓抑地問:「妳晚上的私人行程?」
「和你無關,孫先生!我的行蹤沒有必要向任何人交代。」她冷冷地回答。
電梯門開了,她走出電梯,他卻握住她的手臂將她拉往僻靜的樓梯間。她驚訝的忘了掙扎,直到他將她逼到角落,她的背抵住冰冷的牆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