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要結婚,所以她證件齊全,另外還有幾百塊美金的現金、提款卡和信用卡,足夠了。拉開窗簾,打開窗戶,她開始往外爬。
爹地想命令她乖乖嫁人?哼,門兒都沒有!
*
深夜,寂靜無聲。
四周是空蕩蕩的白色牆壁,室內除了一張床、一個顯示了日期與時間的電子定時器外,什麼也沒有。
晚間十一點,外頭吹起風,並開始下起雨,門禁森嚴的研究室關閉所有出入口。十二點,輪班值勤的人開始交接,外頭風雨愈來愈大,儼然有形成暴風雨的態勢,空中開始閃起雷電。
「烈、凱、雷、Lee,你們做得很好。」一陣低笑聲在他們腦中響起,他們全都聽到了,也知道時刻已到。
除了正在計算機主控室的麥之外,其它人都在自己的休息室裡,知道時刻已到。
他們必須謹慎、必須小心,一點閃失都錯不得,因為,他們好不容易才有這次機會,無論如何,他們絕對不會讓自己再失敗!
「現在,戲幕正式上場,雷。」帶笑的聲音一下命令,天空中先是雷電大作,而後,整座研究室驀然跳電。
上千坪的研究室頓時一片黑暗,他們甚至可以聽見那些白袍研究員和藍衫配槍保全人員的驚慌聲……
極有默契地,分別被關在不同房間的五個男孩同時張開眼、翻被、跳下床、撲向門邊埋伏。
喀——
自動密碼鎖已取消,他們小心翼翼地推開密閉式的自動門,按照事前得知的人員巡視時間表,謹慎地避開巡邏人員,到達會合的地方。
五分鐘後,見到約定逃亡的同伴,大家都鬆了口氣,但沉重的呼吸還急促難平。
他們全都穿著實驗物該穿的灰色長袍,其中有五個人面黃肌瘦、表情既期待又帶著一絲驚懼,只有一個始終面帶微笑,充滿自信地看著眾人。
「瞧,不是那麼難吧?」
對他來說,當然不難,因為他才來一個月,根本不懂什麼是真正的恐懼,然而其它五人在這裡卻最少待了五年以上,這麼多年來的生活,絕對不是只有「可怕」兩個字能形容。
他們知道失敗的後果,所以,更不容許自己失敗!
似乎明白他們的心情,帶笑的那個男孩輕鬆的神情淡了些。此時,備用電力系統開啟,所有的照明全部亮起,他們臉上一陣驚慌。
「現在風、雨、雷電繼續增加,我不介意雷電劈中發電系統。然後,烈,你的火要盡全力燃燒。」帶笑的男孩沉穩地說道。
「嗯。」他們齊點頭。
「好,走!」
風,引動狂風;雨,在他的指揮之下,隨著他的心念狂瀉而下,擾人視聽;雷電聲不斷大作,劈中發電系統;火,讓大火迅速蔓延擴張;而能穿透牆壁的麥,則早在主控室下達了破壞所有自動救援的系統。利用其它的人忙著搶救設施與被引開注意力的時候,他們六個人便趁隙展開脫逃。
而這一連串的行動,則由那個帶笑的男孩所計劃。
十分鐘後,他們終於逃出研究室,並由人接應離開,而那座實驗室仍處於狂風暴雨中,火勢更是不斷快速延燒,奇特的是,火焰不因雨水而稍減,反而擴張得更加迅速……
*
清晨的日光透過窗簾,灑進屋內。他猛地睜開眼!
火舌,似乎還在眼前竄動,形成黑暗中的一道強光。他的心狂跳著,有好一會兒分不清楚現實和夢境,直到眼睛適應了亮度,並看清楚了在他眼前的光線是日光而不是火光,他是在自己的房裡而不是研究室後,這才完全清醒。
又夢到那一夜了……
這實在不是什麼好兆頭。他拉開窗簾,走到陽台。
他的心情不好,外面正好就下雨,多麼好的搭配!
伸出手,他讓滴下的雨水聚在他手上,跟著心念一動,雨水就在他掌心裡上上下下、忽高忽低、交互旋轉地跳起舞,要是被別人看到這一幕,恐怕要嚇暈過去了。
但他才不擔心,就讓他們以為自己眼花好了。他的心情因為玩過雨水而轉好,外面的雨同時也漸漸變小。
用手指耙了耙額前的頭髮,他轉身走入浴室淋浴。
如果說人類的生活分成規律和不規律兩種,那麼,李翔絕對是屬於規律的那一種,並且努力讓自己變得平凡,跟大部分的人一樣過生活,不要特別突出、不要特別精采、不要變化太多,只要規律。
早上七點左右,街道上開始傳來各種車輛的引擎聲,愈近上班時間,這些聲音擁擠得愈囂張。
七點二十五分,他會自動醒過來,按掉設定在七點半響的鬧鐘。起床後隨手將棉被迭整齊,再進浴室梳洗。七點四十五分開始做早餐,八點整坐下來,打開電視,一邊聽晨間新聞,一邊吃早餐,一邊還拿著報紙看。
八點半吃完早餐,關掉電視、收拾廚房。八點四十五分拿著鑰匙出門,準備到東區開店。
因為今天他提早起床,所以也就提早出門,本來以為可以提早到達店門口,誰知道車開到台北車站附近,卻遇上塞車,讓他忍不住歎了口氣。
車窗外的雨又有下大的跡象,坐在密閉的車內,他聽著前頭轉彎處傳來爭執的聲音——
「小姐,到了,六百塊。」出租車司機報價。
「司機先生,很抱歉,我剛從美國回來,忘了把美金換成台幣了,我付你美金,可以嗎?」
「美金∼∼」司機立刻搖搖頭。「那多麻煩,我不要啦!妳給我新台幣比較方便啦!」美金長什麼模樣他又不知道,萬一被騙,他豈不是虧大了!
「可是,我沒有台幣……」真該死!剛剛在機場應該先把皮包裡的美金換成新台幣的。
「小姐,我看妳人長得漂漂亮亮的,應該不會想ㄠ我們這種『甘苦人』的『流汗錢』吧?」司機半國語、半台語地道。
甘苦人?流汗錢?
她完全聽不懂他在說什麼,但是司機的臉色顯然已經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