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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無月無星的夜。

  一條靜無人聲的巷弄裡,忽明忽滅的街燈,閃爍得有些哀怨。

  然而更為哀怨的,是段寧晞努力張、眨著,依然無法清楚瞧見四周景物的雙眼。

  「不公平!」她嘟嘟嚷嚷的嬌啐。

  為何她和老哥兩個,偏是她遺傳到先天性夜盲症?雖然她的情況幸運的屬於較輕者,但這種只要一入夜便視力減弱的毛病,半點都不好玩。加上此時連街燈都像與她作對的要亮不亮,她眼前所見皆朦朦朧朧,嘔呀!

  她後悔了!早知道就挑十五月圓夜再來台灣,至少有亮晃晃的圓月照耀,她能瞧得清晰些。再不也該選在白天來,這樣她的視力保證再正常不過。

  「臭老爹、可惡老爹,全都是他害的。」困難又費力的瞇凝視線尋望她要找的大樓,段寧晞不禁又埋怨連連。

  若非反對老爹硬要作主她的婚事,她也不用這麼辛苦從香港跑來台灣找老公。

  但聽聞台北是個燈紅酒綠的不夜城,怎麼這裡的路燈要死不活的半閃半滅?

  「哦!該死的。」左肩不小心撞到電線桿,她低咒出聲。很痛耶!

  她的後悔再添數層,剛才應該請司機大哥送她進屋子,而不是在巷口就放她下來。

  前兩天姑媽、姑丈到香港拜訪過他們,之後便到美國探親,這下跟姑媽借住房子的她,要如何順利摸進她家?

  就在這時,輕微的腳步聲傳入耳裡,她正欣喜終於有人可以幫她一把,冷不防地,她手中的行李被大力扯走。

  她著實一愣--

  「啊!搶劫,臭小偷,你給我站住。」

  誰理她?偷兒身手矯健得很,早在行搶得逞後便溜之大吉。

  可憐段寧晞反應慢,又壓根沒瞧見偷兒往哪裡逃,不靈光的追往完全相反的方向,不忘邊喊,「聽到沒有?你給我站住!」

  聞言,剛到附近便利店買好東西,由一條防火巷走出來的關霽飛,詫異的停住步伐。循著燈光暈黃明滅不定的巷弄望去,瞥見一道踉踉蹌蹌的身影直向他奔來。

  腳下一絆,段寧晞整個人向前撲去,好巧不巧的抱住一堵厚實胸膛。

  「嘿,抓到你了吧!」她在急喘中大喜。這叫老天有眼,敢偷她東西,就要有被逮的覺悟。不過在看不清東西的情況下追人,真的有夠累、格外喘。

  「妳是誰?」關霽飛不動如山的問。他相當明白自己很受女孩子青睞,但這個敢在暗巷中如此大膽抱住他,看不真切長相的女人,他應該不認識。

  「台灣的偷兒都像你這麼猖狂嗎?偷了人家東西還反問受害者名字。告訴你,偷到我頭上你別想逃。」

  這竊賊的嗓音是很醇厚好聽,但行搶就是不對,等她比較不喘了,非得馬上將他扭送警局。不過,現在得先抱緊他一些,以防他脫逃。

  關霽飛的濃眉揚得老高,「妳說我是偷兒?」

  「不然做啥搶了我的行李就逃。」

  「妳哪只眼睛看見我搶妳行李?」語氣裡火苗飆竄。身價以億計算的他,何時竟成一名宵小竊賊?

  呃……段寧晞心虛的抬起頭,只聞啪一聲,原本要亮不亮的路燈正式宣告壽終正寢。她原就看不清東西的雙眼接觸到的,瞬間變成全然的漆黑。

  這下好了,她本來就沒親眼目睹這小偷搶她行李的經過,此刻更是什麼都瞧不見,她是要回答左眼還是右眼?

  「走開!」微冷的低喝射向她。

  「別想我會中計,放手讓你溜。」她死命抱著他的腰。再怎麼說她的行李被搶是事實,她才沒這麼簡單放這個死不認錯的惡賊善罷罷休。

  見鬼的這是哪裡來的番婆!「我沒有搶妳的東西,放手!」他強忍著沒推開她。他從不對女人動粗,可這不知長得圓或扁,硬要誣賴他是壞蛋的女人再不放手,等會兒他不敢保證忍得下拉開她的衝動。

  「不放,你這叫典型的作賊心態,會偷、蒙、拐、騙的人,當然不可能承認自己的罪行。」她會信他才怪。

  這個笨女人!關霽飛幾乎是咬牙切齒的環住她的腰,「很好,是妳自己送上門的,就別怪我對妳來個先姦後殺。」

  「先、先姦後殺?!」在黑暗中猛眨眼,段寧晞希望自己聽錯了。

  他扯出一記她看不見的邪笑,「是妳自找的。」

  她背脊頓寒,在他的魔手放肆的撫上她的背,惶恐的駭喊還卡在喉間時,整個人如同洩氣的皮球癱昏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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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進門尚且來不及倒杯水喝,關霽飛就被迫接起響翻天的電話。

  「你還敢喘氣?只顧做愛做的事,讓電話響那麼久才接,你這兔崽子,到底是貪歡重要還是你媽重要?」電話裡劈哩啪啦丟來一長串數落。

  他額際青筋隱隱浮動,「媽,您再胡亂說話,我馬上掛電話。」

  咦!這小子不是正和哪個女人風流快活?「那你喘得那麼曖昧幹麼?」

  「妳一口氣爬八樓的樓梯,我看妳喘不喘。」關霽飛沒好氣的回答。他哪裡喘得曖昧來著?

  「大樓的電梯壞啦?不是媽愛說你,平時你就是愛流連在雜七雜八的溫柔鄉,不知節制精力,所以才八樓你就爬得上氣不接下氣。你該好好收收心了。」姜少鳳趁機勸說女伴一個接一個換的兒子,更指望他趕緊討房媳婦。

  沒有答腔,關霽飛微怏的將眸光調往長沙發上的嬌細身影。都是這個昏死得不省人事的女人,讓他這麼喘的!

  他敢發誓她的 IQ 絕對高不到哪兒去,聽到人家要對她先姦後殺,居然不逃不喊救命,兩眼一閉就昏得跟團爛泥一樣,她這不擺明請人「盡情享用」?

  他沒必要理她,管她昏在暗巷裡會發生什麼事,可他神經偏搭錯線的抱她回大樓,又好死不死的碰上電梯維修停用,只得抱她走樓梯回家。

  輕盈的她在他懷裡不成任何負擔,但只要想到她硬栽他贓,誣陷他是偷兒,他的心火便熊熊燃燒,踩踏的步伐也一步比一步不情願,最後呼吸就這麼被打亂--總歸是被她氣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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