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商儀容整整哭了一個下午,雙眼也因此而紅腫不已。
或許對於早已成為植物人的商明海而言,這反而是一種解脫;但是……商儀容真的捨不得她啊!
商明海是她在世上唯一的親人,也是她活下去的動力。她之所以能夠努力活到現在,不管遇到任何痛苦都逼自己熬過難關,也全是為了母親。
但如今母親已逝,她在這世上,就等於無親無故,沒有任何的牽掛,也沒有任何人需要她。
「接下來……該怎麼辦才好?」
商儀容沉浸在黑暗之中,低聲問著自己。
剛剛姜枕石來找她,對她是那麼關懷,讓商儀容差點控制不住在他面前痛哭失聲。
所以她才要姜枕石快離開,她不想在他面前暴露自己最脆弱的一面。
可是當他真的離去,商儀容這才赫然發現,一個人面對孤寂,竟是如此痛苦不堪。
姜枕石的關心與擔憂,是商儀容很久、很久未曾感受到的溫情。
商儀容擦掉臉上未干的淚痕,沿著牆壁站起,將客廳的燈打開。如果姜枕石再來,她應該不會再像剛剛那樣冷然的拒他於千里之外吧……
商儀容才一邊想著,一邊脫下自己的豐毛外套,往門旁的衣架掛上時,門鈴卻在此時響了起來。
門鈴一聲接過一聲顯得急促,表示等在門外的人沒什麼耐心。
商儀容狐疑的站在門邊,不知道自己是否該開門。門外的人會是姜枕石嗎?是他再度折返來找她嗎?
可是姜枕石的個性一向冷淡優雅,哪會像門外這人那樣,按門鈴跟催命似的,完全不顧現在時間已晚,這麼做會吵到鄰居。
商儀容猶豫著,但想到或許真的是姜枕石,她還是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打開了大門。
誰知,一打開門,站在門外的,根本不是姜枕石,而是模樣狼狽的姜宏日。他髮絲散亂,灰色的西裝外套扣子也沒扣,領帶也像是被人扯過一樣微微鬆開。
「……怎麼會是你?」商儀容驚愕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姜宏日來找她做什麼?
「難道你是因為聽到了我媽的消息?」因為商明海過世,所以姜宏日才來看她、順便給她媽媽上柱香?
看到商儀容愕然的反應,姜宏日的雙眼陰狠的瞇了起來,粗聲回答。
「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
「咦?」商儀容不解。
「誰管你媽怎麼樣?我跟她早就沒關係了!」
這句話令商儀容心生憤怒,而怒火也讓她的俏臉陡生寒意。
「既然如此,你來幹什麼?快走!」
「你還敢問我來幹什麼?你怎麼不問問你自己做了什麼?!」
姜宏日憤怒的吼叫,雙眼滿佈血絲看來頗為嚇人,讓商儀容有些畏懼的退後幾步,而她一退後,姜宏日就往前進。
商儀容發現姜宏日現在的精神狀態極不穩定,她一個箭步就想把大門關起,但姜宏日動作比她更快,他粗魯的扯住她的手,將商儀容往客廳地板一摔。
商儀容跌坐在地,肩膀撞擊到地板,疼得她輕呼了一聲。
「可惡,一定是你、是你對吧!」姜宏日朝她一步步逼近,瘋狂怒吼。「是你把我出賣給檢方,要不然他們怎麼會對我做的事一清二楚?」
「出賣?檢方?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商儀容最近為了照顧母親,不眠不休,根本連看新聞的時間也沒有,所以根本不知道姜宏日的事情。
「你還裝?對了,你從以前開始就很會演戲,一定是你跟陳孟林串通好,兩人一起出賣我,明明拿了我的錢,還乖巧的說你不會洩漏出去,但現在呢?你是這樣報答對你有恩的人嗎?」
姜宏日在知道自己可能會被起訴後,他就極力想要找個能替他頂罪的人。但沒想到當他一翻出文件,所有商儀容曾涉入的證據竟都憑空消失。
就算瞎子都看得出來,有人故意幫商儀容脫罪。
當姜宏日發現這件事實後,簡直氣瘋了!
而以前替他管理事務的秘書陳孟林也早已不見蹤影,許多機密資料目前都下落不明。
所以,姜宏日很快的就把這些事聯想在一起。
陳孟林是最瞭解內情的人,這些資料也是由他保管的,如今全都消失不見,一定是他們兩個勾結。
而姜宏日最近的處境,可說是風雨飄搖,公司內部人心浮動,他信譽全失,客戶紛紛要求解約,再加上檢方掌握了不少證據,這都足以讓姜宏日信用破產。
而瀕臨崩潰邊緣的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狠狠報復出賣他的罪魁禍首——商儀容!
他要商儀容的下場跟他一樣淒慘,憑什麼他必須接受起訴,而商儀容卻能置身事外?別開玩笑了!
而商儀容聽到姜宏日口口聲聲提起恩惠,彷彿他真的是無條件幫助她而不求任何回饋一樣,看到這樣的姜宏日,著實令商儀容作嘔。
「恩惠?」商儀容冷笑。「那個不叫恩惠,是利益交換!你給我錢,我幫你做事,完成後我們之間就結清了,誰也不欠誰!而且,誰想要那種恩惠?對我來說,我恨不得你早日完蛋!」
雖然她不知道姜宏日到底是受到什麼刺激,變成現在這種模樣;但是,一想到有人能讓他受到這種苦楚,她就非常感激那個人。
而姜宏日聽到這種話,表情更為狠厲。
「果然是你……」
對他來說,這些話無異默認了出賣他的人,就是她!
「混帳!」姜宏日大吼一聲,朝她撲了過來。商儀容躲開,拿起身旁所有隨手可及的東西,全數朝他砸了過去。
但這並沒有辦法阻止憤怒得幾近瘋狂的姜宏日,他用力抓住商儀容的手臂,抬起手不由分說,就連續賞了她好幾個巴掌,打得商儀容頭暈目眩。
「我是你的恩人!恩人!是我養活了你媽、養活了你!要不是我給你錢,你根本什麼都不是!」
即使已經處在窮途末路的狀態,姜宏日的控制欲依舊沒有稍減,他仍以為自己是個帝王,可以控制所有人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