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你好,我是蘇欣茜。」
「媽咪。」薇薇跳下嚴睿熙的腿,跑去抱媽媽。
黎玫歡緩緩抬頭,看見眼前這個僅是微笑就讓人眩目不已的女人……她笑起來好溫柔,美麗得像朵舂天盛開的花,讓人只想傾盡心力呵護,不讓她彫謝。
嚴睿熙喜歡的人,就是她?
「我是黎玫歡,你好,今天來打擾了。」她轉過頭,僵硬地朝蘇欣茜點頭問好。她不敢看向嚴睿熙,怕在他眼中看見他對蘇欣茜的情感,更怕他看穿她的心。她只能逃避,把自己放空,人在這裡,心思早已飄遠。
「怎麼會打擾呢?歡迎歡迎。」蘇欣茜對大家說:「可以開飯了。阿星,快招呼黎小姐用餐,承軍、睿熙,快來。薇薇,要吃飯嘍——」
「耶!」薇薇跳起來大叫。「媽咪做的飯最好吃了!」
晚餐過後,已經和黎玫歡混熟的薇薇拉著她,要她到外面一起玩扮家家酒。黎玫歡看薇薇長得可愛討喜,儘管心情不佳,還是陪著小女孩到客廳去了。
飯廳裡,蘇欣茜把切好的水果拿給夏揚星和關承軍,吩咐他們:「去客廳吃水果吧!阿星,你要多照顧黎小姐,我看她晚上沒吃什麼,胃口似乎不大好。」
「我知道了。」夏揚星點點頭。
關承軍偕同他一起往外走去,不忘損他。「拜託,要追人家還這麼笨拙,要溫柔一點、體貼一點。」
「知道啦!你這麼厲害,怎麼到現在還追不到夏初雪?」
「你——太過分了,戳我痛處——」
「哈哈哈……」
兩人笑鬧的聲音漸漸變小,直到聽不見。
蘇欣茜看著正在默默收拾餐桌的嚴睿熙。他今晚不對勁,可是問起他,卻又說沒事……
她走過去,接過他手上的東西,說:「睿熙,我來收就好了,你跟黎小姐不是同事嗎?到外面去招呼她吧。」從前在舊金山,每次用完餐,只有睿熙會幫她收拾,像一個幫忙母親做家事的孩子。睿熙對她,只是一種對母親的嚮往吧。
「沒關係。」他執意繼續收拾的動作。
「你今天怎麼了?」她打量他面無表情的臉。
「沒什麼。」
「為公事煩惱嗎?」
他沉默,不說謊也不坦承。
蘇欣茜也不勉強他,和他一起收拾餐桌上的殘局。
不久,黎玫歡和夏揚星一起走過來。
她看見嚴睿熙和蘇欣茜站在桌邊,靠得這麼近,肢體語言不像情人間的親密,可是自有一種屬於他們的和諧,好像他們多年來總是如此。就連他看她的眼神,都是那麼純粹、溫柔,一種他從沒這樣流露、放在她身上的眼神……
她忽然眼睛一熱,心酸酸的,有種想落淚的衝動。
「怎麼了嗎?」蘇欣茜走上前來問。
黎玫歡微微牽動嘴角,勉強地笑。「呃……我、我要先回去了,今天很謝謝你的招待,你的手藝真的很好。」
「說我手藝好,可是你都沒吃多少。」蘇欣茜故意抱怨。
「呃……不、不好意思,我今天胃口不好,不是你做的菜不好吃喔。」黎玫歡緊張地解釋,深怕她誤會。
「我跟你開玩笑的。」她眨眨眼,伸手握住黎玫歡略顯冰涼的手,叮嚀道:「黎小姐,你要常來玩喔!薇薇很喜歡你,我也是。」
黎玫歡有點受寵若驚。她看著蘇欣茜細緻的臉蛋,發現自己無法嫉妒她。她是一個這麼溫和親切的人,美得沒有侵略性,只讓人覺得舒服。
是啊,跟蘇欣茜在一起,好過跟她那樣水火不容,不知道哪天又會為了什麼事吵起來,那麼不安定,也難怪嚴睿熙喜歡她。
她點點頭,回道:「謝謝。那……再見。」她飛快瞥了嚴睿熙一眼,當作是道別。
「等——」嚴睿熙見她要走,正欲開口說話。
「我送她回去。」夏揚星晃晃手中的鑰匙,沒意識到自己搶了好友的話。嚴睿熙薄唇一抿,黑眸突然流露一絲慌張無措。
「路上小心。」蘇欣茜朝他們揮手。
「再見。」黎玫歡不再看嚴睿熙一眼,轉身走了出去。
不能回頭,不能看見他的臉,她不想哭!尤其不想讓他發現她的眼淚……
她終於明白自己的心情,可是已經來不及了。他心中早有一個人,根深柢固,儘管她再怎麼努力、早點意識到自己對他的情感,一切終究還是來不及。
看著她背過身,和阿星肩並著肩一起離去,嚴睿熙突然有種想要開口留下她的衝動。
但他只是看著她離開,而整間屋子彷彿也空了。他的心思飄飛,腦子不斷胡亂揣測她會和阿星去哪裡、會發生什麼事——
心中的悵然若失,究竟是為什麼呢?
嚴睿熙坐在餐桌邊,背靠著椅背。蘇欣茜走近他身邊坐下,看著他好一會兒。
「睿熙,你……喜歡黎小姐嗎?」
嚴睿熙猛然回神。「你說什麼?」
「你喜歡剛剛那位黎小姐吧?」
他楞了一下,在一瞬間,心中頓悟了些什麼。
他喜歡黎玫歡?剛剛自己那些奇怪的想法,不想看到她跟阿星在一起的畫面,想開口說要送她回家,或者以前為她逃避又獨斷的態度而憤怒……這些都是因為,他其實已經愛上她了嗎?
「我果然猜對了。」他臉上變換的神色,她全看在眼裡。噯,愛過的人怎麼會不懂那是什麼意思呢。
嚴睿熙一轉頭,看見蘇欣茜正微笑望著自己,他不禁感到有點窘,不知道該怎麼回應,只能露出淡淡的苦笑。
「喜歡的話就去追啊!機會是不會自動落在你面前的。」
「可是,我不能這麼做。」儘管此時心裡洶湧澎湃,一想到好友正在追求黎玫歡,他就消沉了。
蘇欣茜皺起眉。「感情怎麼可以讓來讓去呢?這對黎小姐是不公平的。」
嚴睿熙搖了搖頭。「我不懂。」這和對黎玫歡公不公平有關係嗎?
「或許她也喜歡你呢?」蘇欣茜又笑了。
她的笑,好像讓他看到一點光。她心思敏銳,或許真的看穿了他們都不明白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