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不是今天工作一直很順遂,或是因為知道快要離開這個暫代的職務回到自己慣於發揮的地方,今天的她,心情非常好,使得平常防備極高的警戒,似乎也降低了。
即使言君國再如何好相處,她跟他還是保持點距離比較恰當,畢竟她可是公司最主要的「流言發源地」,她可不想因為自己而波及了他跟著堪憂。
「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言君國自然也發覺她今日的小小變化,他望著她手上的雞丁,再瞧瞧她眼底的戲謔,然後正當她要收回手時,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吃下那塊雞丁。
突地,朱少日原本平靜的心又因為他這無心之舉,而起了淺淺的波濤。
她陡地收回筷子低著頭吃飯,扒了幾口後,才赫然發覺自己含在嘴裡的筷子,讓他碰過了。
明明以前也曾不小心與男性朋友發生過這樣的事情,但為何偏偏這次才讓她意識到自己的舉動好像近乎挑逗?
必定是昨天桃阿姨的話影響了她,不行,她得趕緊忘記才行!
一定要趕快忘記哪……
言君國是妳的朋友,又是妳的上司,妳絕不能有非份之想……好吧!就算有那麼一點點,也得趕緊斬草除根,半點也不能留。她努力告訴自己
「嗯,味道挺不錯的,不過還是有點辣。」
言君國的聲音拉回她不斷催眠自己的思緒。
「辣?會嗎?這還是小小辣耶。」其實她已經請廚師手下留情,免得他忽然也想嘗鮮,不過看來,他還是不喜歡辣。
「人家都說吃辣的人脾氣會比較暴躁,可是我看妳一點也不會。」
「誰說我不會?我只是不會給外人看見的。有時候適度暴躁是能舒解壓力,但對事情又沒有幫助,只會更添麻煩。能看到我暴躁的模樣,大概只有親人或比較熟的朋友了。」就算上司想看,她也不給看的,除非哪天不想要這飯碗了。
「真可惜。」他喃喃低語。他還真希望能看看她失控的一面,那應該會更親切吧!
「你說什麼?」喝完湯,朱少日問著。
「待會兒有沒有想去的地方?」
她咬著筷子想了想。「啊,不行耶,等一下我有事,會有人來接我。」
「我可以送妳回去。」
「不用了,其實你跟我住的地方完全相反,這樣一去一回,很浪費時間的。」上次是因為不知道才讓言君國送,後來知道他住哪兒,向來不習慣麻煩別人的她又怎可能讓他再次接送。
既然對方都這麼說了,言君國也不好勉強。
只是在他心底,竟有些悶悶的。
然而,他更在意的是,那個來接她的人,會是誰……
「是誰會來接……」
言君國話未竟,由她皮包內傳來悅耳的電話鈴聲。
朱少日跟他點個頭,接了起來:「喂?到了……怎麼這麼快?這樣啊……我知道了。馬上就下去?再等等……不行?那拜拜嘍……」
不知手機另一方最後說了什麼,只見朱少日笑得特別美。
一時之間,竟讓他略微失神。
比起在公司的例行式笑容,這會兒的她,似乎散發出她個人獨特的味道,純粹又真切的微笑讓看的人也不禁感染到其喜悅的感覺。
掛上電話,朱少日歉然地說:「不好意思。」
斂了神,言君國便道:「妳趕時間,先走沒關係。」
「這不行的,既然我與你有飯約在先,他是後來的,而在我的字典內,約會是沒有『後來居上』這種先例。飯吃完才能走。」她義正辭嚴地表示,邊說還邊點頭,彷彿頗為自己這一套理論感到自豪。
聽了她的話,言君國不禁一笑,可惜上天又沒眷顧到他,正當他以為能再與她多相處一會兒時,身體又開始搞破壞。
他臉色一白神情僵硬,朱少日趕忙問:「怎麼了?」
見他露出苦笑,她立即會意過來。
「這裡直走到底左轉就是。」
哎呀!竟然害他鬧肚子,真是罪過,她下次再也不敢強逼他吃辣了。
臨走前,言君國開口:「妳先走好了,不必等我。」
朱少日含笑,不語。
目送他的背影左轉後,她點了杯飲料,繼續解決桌上的食物,順便等他。
至於那個要接她的人比較不重要,就讓他再多等一會兒。
耐心是美德嘛!
約莫十幾分鐘過去,言君國一臉幸福地走出來,在見到朱少日仍在等自己時,他臉上的笑容更深了。
聽見腳步聲,朱少日抬起頭朝他一笑,不諱言,她真的是挺喜歡看見他這時候的笑容。
一點點的幸福、一點點的愉快,再加上一點點的感恩,感恩--可能是因為身邊恰巧有廁所讓他以備不時之需吧!
「不好意思,都是我的錯。」她滿懷歉意。
言君國緩緩落座。「為什麼等我?」他卻在意這點。
等人,也不是什麼很重大的事情,雖然朱少日不明白言君國為何要問這問題,不過依然老實回答:
「第一,這些時間也算在吃飯之內,應該等你的;第二,在人家有困難之時,我是絕對不會棄之不顧;第三嘛……你是我朋友,這裡我不等你,誰等你呢?再說,被人丟不是種很討厭的感覺,不是嗎?」語畢,她瞇眼一笑,那笑容彷彿摻了蜜。
言君國聽了,心頭驀然一動。
朱少日的舉動絕對不是特別慇勤,而是出自心底的體貼,是真心在為他著想。
「我想讓妳知道--妳等我,我很高興。」他相當認真表示。
朱少日一臉正經地說:「我可不是那麼沒良心的。」
那一笑,深深沁入言君國心底。其實,他很希望這場飯約,能夠無限期地持續下去,他總覺得和她還沒聊夠似,自從第一次開始起,他便開始期待第二次、第三次,甚至是--永遠了。
結完帳下樓出了餐廳的門,他們兩人剛好各走一邊。
「這三天的共事,真的謝謝妳。」
「這麼說很見外哦!那我往這邊走了,下星期一見。」朱少日揮揮手轉身。縱使有抹遺憾,該離開的時候,她也不會遲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