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鐵雄,你回去坐好;蕭沐風,你跟我出來。」
班長的命令一下,兩人各自行動,服從她權威性的指示,一個乖乖地回座位坐好,翻開書複習英文單字,一個尾隨她後頭走出教室。
別看她個子不高像個好說話的鄰家女孩,但難得開口的她一張嘴卻有著令人折服的魄力,輕易的震住一班四十七名同學。
其實她從頭到尾的聲音都很輕柔,柔得讓人以為她在吟唱詩歌,毫無一絲威脅性,可卻有一種柔性的威儀感,在不自覺的情況下折服人心。
「你說你要洗我的手帕?」
看著她比手掌還小的臉,蕭沐風不由自主的點頭。「是。」
「好,你洗。」她指著洗手台,要他趁上課鍾還沒打前趕快動手。
「在這裡?!」他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好像面對一個來自火星的外星人。
「不然呢?我明天要用。」楊天款只有這一條手帕,是父親送給她的生日禮物。
「不能拿回家洗一洗明天再還妳嗎?」在一個女孩子面前洗手帕多奇怪,他才不做這麼丟臉的事。
「不行。」她語氣堅決的說道。
「妳……好啦、好啦,洗就洗,又不是沒洗過自己的臭襪子。」這女生真的很固執。
他用力的搓洗著像在洩憤,一條白色的手帕搓來揉去還沒顆球大,放在他的一雙大掌下著實可笑,似在嘲笑他的男兒氣概被一條手帕給磨平了。
或許他微帶惱意的心態反應在手勁上,原本就薄的小布巾越洗越薄,搓著、揉著不會發出抗議聲,但卻漸漸地失去原先的柔軟度。
直到發現不對勁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當他得意揚揚的攤開手帕想證明自己也有點本事時,純白的手帕上面多出三個洞,遠遠望去像是一張人的臉孔,兩個眼睛和張開的嘴巴正好在正中央,笑咪咪地十分逗趣。
但是沒人笑得出來,楊天款一言不發的把他手中的手帕拿回,稍微擰乾折成四方形,握在手心向他說了聲謝謝,然後轉身走回教室。
蕭沐風懊惱地直罵自己笨蛋,一直想找機會道歉,可是始終說不出口。
而楊天款的父親在一個月後拿了張離婚協議書,由大陸回來要她母親簽字,但是母親不肯離婚和丈夫大吵了一架,自此父親離家再也沒有回來過,直到死亡的消息由對岸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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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
「咦!對不起?」什麼意思,怎麼突然冒出一句道歉?
搔著頭,蕭沐風乾笑的朝楊天款鞠了個躬。「十年前洗壞妳的手帕非常過意不去,老想著欠妳一句抱歉。」
「有這回事嗎?我完全不記得了。」那麼久遠的事情她早忘得一乾二淨了,哪還記得住。
活在當下,放眼未來,忙碌的生活佔去她大半的時間,哪還有心思緬懷過去,她不是會將一、兩件小事放在心裡的人。
「妳忘記了不代表我也一樣,心懷愧疚的人總是記得特別清楚,執著還妳一個公道。」這是為人處世負責的態度。
但不可否認自己是因為她才低頭,若換了其他女人他理都不想理,管她死活,一件陳年往事哪值得他掛懷在心。
沒想到時間半點不留情,居然已經溜走了十個年頭,他們都由青澀無知的慘綠時光蛻變成現在的模樣,一個當了警察,一個是檢察官,這也算是一種緣份。
不過她真的沒什麼改變,以前就一副淡然的氣質,老以事不關己的態度要他們自律,不會以班長的身份子以喝止。
尤其她的容貌更是毫無變化,清清純純的不施脂粉,皮膚跟十六、七歲差不多,嫩得足以滴出水來,完全看不出「長大」的痕跡。
蕭沐風克制自己的視線別往下掉,鎖定肩頭以上的部位,免得他想入非非直噴鼻血,讓自個兒難堪。
「人活著最重要,身外事下必太計較,我記住你這份心意了。」他和以前一樣可愛,讓人忍不住想笑。
「啊!活著最重要……」他笑得靦腆,神情微窘。「差點忘了今天來的目的,妳說妳收到恐嚇信件是不是?」
臉色一正,蕭沐風眼露專注的詢問案情。
「我不知道算不算是恐嚇信,信中並無實質的威脅,只是一再地重複要我反省曾犯下的過錯,並寫些類似警告的字眼。」以專業眼光來看還構不成犯罪事實。
「能讓我看看內容嗎?」他想並未如她所言簡單,否則以她不愛生事的個性絕不會求助警方。
「好,我找一下。」應該放在第三格。
凡事一絲不苟的楊天款將準備好的資料夾抽出,她習慣把文件分門別類的收好,並裝訂成冊填寫上頁碼,好方便隨時查閱。
她一共收到十六封信,由一個多月前開始出現在她周圍,起先她不以為意,當是別人的惡作劇,隨手一收放入抽屜裡便不再在意。
可是這樣的信件不斷出現,由一個禮拜一封到逐漸縮短三、五天一封,甚至三、兩天就看見它的到來,她自然不能等閒視之地當是玩笑。
請求警方幫忙是為了以防萬一,她不想自身的事情牽扯上她的家人,對方既然知道她住的地方,便有可能趁機加以傷害。
「這是威脅信沒錯,妳最近可曾得罪什麼人?」一看完信的內容,蕭沐風的神色變得慎重。
楊天款淡笑的揚揚肩,「你看我是會得罪人的人嗎?一切我都秉公處理不循私枉法,該收押、該拘留的嫌疑犯我一個也不放過。」
寧可錯捉一個接受司法調查,也不願錯放一個罪犯蔑視法律,光明正大向公權力挑戰一再犯案,一拖數年無法加以制裁。
「妳還是一板一眼照著規章辦事,妳沒想過偶爾任性一回嗎?」她讓他覺得辛苦,毫無生活情趣。
「要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樣視規矩為無物,你大概不用想休假了,光是捉人就捉得你手軟。」每個人有每個人的生活方式,想改也改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