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澈往旁退,一直到躺著流雲的床前。當然,其它三人也跟著他一起退。
「保護雲兒!」封澈低聲道。
這時,原本光線充足的屋內,就像被人由外面用塊黑布蓋住似的暗成一片,不過他們仍足夠看得到對方和四周的景物。可他們不用看向其它人也可以猜得出大家的表情一定差不多。突然──
房門被強烈的巨風吹開,發出「碰」地一聲,接著好幾條疑真似幻的黑影隨著冷風飄了進來──想也不用想,江海和水雁同時揚起手中的戟、鞭,迎了上去。
「阿涯!護著師父和雲妹!」在一戟切上鬼族人的腦袋前,江海頭也不回地對身後的平涯喝出一聲大吼。
當然,平涯不用他的警告也知道他此時最重要的任務就是不讓這些鬼傷害還躺在床上一動也不動的雲丫頭,和現在有些虛軟不行的師父,他一夫當關地擋在兩人前面,一刀一劃就把從旁邊偷襲來的鬼傢伙摔在地上哀叫。
黑暗中,立時響起驚人的風擊雷鳴、鬼哭神號的聲音,一場光與暗的戰鬥開始……
而這一場慘烈的大戰一直持續到幾乎所有的鬼族人死的死、逃的逃地終至一窩散後,原本屋內的黑漆慢慢被驅散,溫暖的陽光再次從外面灑進來,照亮了酣戰後一屋子的凌亂和站在各角落微微怔然的人影。
「啊!」平涯首先驚跳起來,大叫一聲打破了屋內短暫的靜默。
如夢初醒的江海、水雁兩人也回過神來地立刻望向他的方向。
「怎麼……」
「師父不見了!」驚天動地的一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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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抹黑雲正將無力抵抗的封澈捲至數百里外。
濃密得不見天的黑森山林裡,一直動彈不得的封澈終於被毫不客氣地丟了下地。
悶哼了一聲,封澈一手揉著自己被撞的後腦勺、一手撐著坐在地上,他抬頭看向正距離他三步外這抹不真切的黑雲。
他當然知道隱在這抹黑雲裡的人是誰!
「妳可把時間算得真準啊!夜。」他對著這時由黑雲裡現出的紫魅眼睛微笑。
紫眸回應了他一個充滿狡邪的笑,陣陣冰寒的冷氣由她身上散射向他。
「沒錯!所以你現在已經落在我手裡了,封澈!」刺耳刮心的嗚音忽高忽低,不過到了最後迸出「封澈」的名字時,卻毫無預兆地一變成幽細的女聲。「你要不要想像一下,當守護師落到了鬼族人夜的手裡時,他會是怎麼個死法?嗯?」
眨眼間,黑雲移到了他面前,那雙妖異紫眸驀地與他正面對視──而這距離,近得他的鼻間可以嗅進封界住她全身、足以令普通人鑽心剌骨的黑暗死息。
他眨了眨眼。「不用想我也知道,那種死法一定很難看。不過如果情況相反,妳落在我手裡,妳能不能想像一下我會怎麼處置妳?」他異想天開似的道。
猛地,他的心臟彷彿被人用一隻無形的手攫了住地幾乎令他一口氣換不過來。
「現在,你倒可以說說看,你能怎麼處置我?」陰柔卻殘酷的話語伴隨著正操縱他生死的力量再次一緊,毫無反抗力的封澈痛徹心扉地差點沒立刻去找閻王下棋。
「那麼妳覺得……將妳封住如何?」話落,未讓她有反應的時間,他的全身陡地爆出一層最強烈的白色光芒,同時他揚起雙手,以令人看不清的速度在籠著她的黑影上下劃過一遍。
而即使已在剎間驚覺自己上他的當而受騙的夜,就算她來得及出手也挽回不了頹勢──
恍如雲破月開般,只不過瞬息,夜週身的黑霧迷團撤散無蹤。而跟著黑雲消失現身的,是一名黑衣妖異美艷的女子。
有極短的一下,妖艷女子似乎為被破了咒和再施展不出的力量而慌怔了。不過也很快地,她穩穩地站定,紫異的眼毫不見一絲退縮、失措地直直看向封澈。
至於封澈,凝望著終於毫無遮掩地出現在他面前的夜,他可真的很難將眼前這魅惑得極妖冶的女人和十年前嬌愍可愛的娃兒聯想在一起……
唉!他還真會沒事替自己造孽找麻煩啊!
「封澈,你不殺了我嗎?」夜宿,突然朝他漾開輕輕地一笑──那種連聖人也會把持不住的勾魂媚笑。
她的笑,還果真令封澈恍了一下神,接著驚起一身的雞皮疙瘩。
他的頭又痛了。
「甜兒……呃……夜!老實說,如果妳可以乖一點,我暫時是不想殺妳──」他還在為難中。
夜宿一步、兩步走到了他的身前。她看出來了。
「是嗎?你不想殺我,我倒是非常、非常想殺了你呢!」她絕艷的臉上,仍維持著那抹笑,不過她低吟出來的話句可讓人一點也笑不出來。
歎了口氣,封澈認真地凝視著她即使被他封住了力量,眉眼之間卻仍隱隱閃耀的火焰浮印。
「我也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十年前我沒殺了妳或許還有理由,十年後我若再放過妳,那肯定我是瘋了……」突然,他透出白光的食指隔空點向她的額心。
而措手不及的夜宿感到腦子裡似乎有什麼正在呼應著他力量地,那道之前被她封住的光影立刻掙脫出──兩股白色的力量在她身上交融成一股更巨大的光能。
這時的她絲毫無法抵抗,只能任憑這力量侵佔她的身體和心……
咬著牙,她冷冷地瞪著仍源源不絕將光強迫地輸向她的封澈。這時,就連她也察覺到自己腦中有某道她以前從不曾發現且緊閉的記憶之門正在鬆動,並且連同一種令她既熟悉又陌生的溫暖開始襲攏上她的心。
不過就在此時,原來被一層又一層封住的禁忌之門似乎也因光的觸動而相應出另一道黑暗的反彈力。猛地,一陣強大的力量由她身體深處迸射出來。而這力量不但反擊向封澈,也令她的身子向後一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