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也不動看著她明漾著勾魂的姿態如蛇般纏上自己,封澈對她歎了口氣。
「錯!因為在我心裡,妳還是當年的那個小娃兒,『叔叔』我,實在對妳染指不下去……」很認真地這麼說。接著,他毫無徵兆地以另一掌朝她耀著火焰的額頭印上一印。不過他的嘴裡仍在同時繼續念著:「真要命!我看起來就這麼像色胚嗎?」一記光再催進她的體內。
立刻,神色乍彎的夜宿,勾在他頸側的手也一緊,掐住了他就待送他下黃泉……可她的快與早有預謀仍然反應不過封澈的先發制人──
為免重蹈覆轍,封澈這回極有分寸地先控制著手中的光印,再試圖開啟他上次在她身上開啟失敗的記憶。
而夜宿,原本活絡全身的能量在瞬間反被他的力量制住,不但她連要動他的力氣都失去,甚至被她先前封鎖住的他的印記又再次受他牽引地蠢蠢欲動。
她紫眸一厲,原來帶著媚態的美艷臉龐迅速染回先前的厲色,她不馴恨煞地直瞪著他。
「封澈!你究竟要做……」腦中一下強烈的光擊,讓她一時竟承受不住地雙眸一閉。
一種她從不曾感受過、與她早習以為常的冰寒迥異的溫暖感覺,由他的手掌襲入她的額心,並且慢慢擴散到她的全身。而在同時,光鑽擊向她的腦門,再更深更深地潛入,接著那藏匿得緊緊的記憶之門彷彿被光逼了出來──似乎在這道門上曾被安下了禁忌的記號,當光一碰觸到它時,她隨即釋出某股就連她也不知道的反彈力量!
情勢,簡直又要重演。可這一回,結果被改寫了──
就在夜宿被封印的禁忌之門,即將爆出黑色能量的前一剎,這回早有準備的封澈立刻用另一手加下第二道光印。
只見,神情嚴肅、全身迸散著一圈銀白光芒的封澈,和面白如雪、被一層幽黑氣息所籠罩的夜宿,彷彿正處在關鍵的拉鋸戰中。
沒多久,封澈身上的白光愈來愈盛,而屬於夜宿的黑影卻跟著節節敗退似,就連她的頭和臉上也恍惚出現了微微的銀白光輝。
屋裡,淡淡溫暖的氣氛悄悄取代了低寒。
就在這時,一直閉眸、咬緊牙關的夜宿突地大叫一聲,接著整個人往後一仰──
雙臂一展,封澈及時圈住了她。
細細地喘氣,夜宿完全不知道她身外之事。緊緊閉著眼睛,她抱著頭,因為就在她的腦海中,一段段、一幕幕似真似幻的影像,正彷彿被禁錮已久終於找到出口的大水般爭先恐後地宣洩出來……
「師父!您沒事吧……師父?」一直守在門外的人,在聽到由裡面傳出不尋常的動靜後,終於再忍不住擔心和不安地拍著門急問。而若非他們仍謹守著師諭,恐怕早就要不顧一切地衝進來了。
「師父!我們要進去了!」不過流雲顯然再也受不了了。
心只一動,封澈一出聲便阻了他們的衝動。
「我沒事!你們別進來!」
「可是師父……」流雲的淚就快灑下來了。
「海兒,你們也是!去做你們該做的事,這裡我會處理。」頭也不回地對外面的四人吩咐,封澈輕手便將夜宿放回床上。
外面的四人,似乎正低聲地高量什麼、爭執著。不過很快地,江海穩肅的聲音傳了進來──
「師父!雁妹會留在外面,您有事可以喊她一聲。我們其餘人就先離開了!」
封澈自然明白他們的警心。可他只微微一笑,這時他的心神全專注在夜宿的身上。
臥躺在床榻上,背向著外面的夜宿,已經有一會兒沒有了動靜。她就這麼動也不動著;而封澈,也就跟著她安靜沒出聲。
他神態悠哉地在床邊的圓凳坐了下。
封澈看著披散了她一頭一身美麗烏黑如夜的青絲長髮,眼神多了一層回憶的溫柔。因為他想起小時候的她,也同樣是一頭幾乎可以垂到她膝下的發。
時間,一刻刻地過去,床上的夜宿動了動。接著,就在眨眼間,她已翻身躍起並且出手對封澈擊去毫不留情的突襲──
完全沒預料到、也無防備的封澈,於是就這麼結結實實被她的這道毫不留情的力量打中胸口,幾乎岔了血氣。在瞬間回過神,他封住了她的第二道冷戾罡風。
「夜?!」由於先前她的大部份力量便已被他封印,所以現在他才有可能輕易制住她剩餘不到三成的力道──抓住了她的雙手,他懷疑地盯著突然變臉出手的她。
這丫頭……是怎麼啦?
他是預期他在她身上解開的光印,一定可以對她發生極大的作用,連帶也應該會讓她多少想起以前的事,不過他的千算萬計裡,可不包括她一醒來就打的場面哪!
嗯?!他是哪裡出差錯了?
夜宿,艷容滿佈寒霜。而她冷冷迎視向他的紫眸裡有種複雜難解的異光。
「封澈,太晚了!」她突然冒出了風馬牛不相干的一句。
封澈一怔,接著神色凝起,若有所思。
「不!不晚!」終於一搖首,慢慢放開了她。他爽朗地揚起眉,表情在瞬間舒緩。「只要妳肯,妳該清楚我一定會竭盡所能地幫妳,甜兒!」他知道她已經記憶起來了。
「甜兒……」夜宿眼眸裡微光閃爍。「看來你到現在還沉浸在『甜兒』那個天真愚蠢的美夢裡,你以為,在夜的身上還可能找到『她』的影子嗎?更何況你說到幫我……因為『她』,你要幫夜?你要幫什麼?封澈,我現在懷疑是我最大對手的你,不是徹頭徹尾的笨蛋,就是傲慢自大的狂人!」
摸摸下巴,封澈認真想了一下,終於有點無奈地點頭承認。「我看我是比較符合『笨蛋』這條件……」不過他的眉眼突地嚴肅沉斂了起來。「就因為妳是甜兒,在妳身上也流著一半人類的血,所以我更不能放棄妳,我要讓妳成為一個正常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