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雲的痛處被她狠狠刺中,她幾乎要狼狽地躲藏起來了。可這時,她又想起了什麼似──
「哼!妳也別得意,太后娘娘已經對師父下旨不能再留妳,妳的死期就要到了!」原來平涯再三吩咐絕不能洩露的事,她這時已完全顧不得後果地說了出來。
而當她一說出口便看到夜宿那出神了一下的表情,一種總算報復了回來的快感更是淹沒了她初初透露出此事的不安。
流雲的嘴角一揚,忍不住再說出了更精采的內幕消息:「對了!還有另一件是喜事。不只是我得不到師父,連妳也得不到了,因為……太后娘娘要替師父賜婚,聽說對象是太后娘娘最疼愛的一位公主呢!」她當然不會笨到說出師父已經拒絕的事。反正只要能挫挫這妖女的狂妄囂張就好!
可她上貫在太低估夜宿對封澈的瞭解了。
就在流雲還在洋洋得意之間,她的眼前乍地一花──就連警戒心還未生起,一抹黑壓壓的烏雲已經欺上了她──
她仍一時反應不過來地瞪大眸、屏住呼息地看著忽然近在她面前的妖艷臉龐;不過更恐怖的是,那一雙直勾勾盯住她的紫邪眼珠子和捏著她兩邊臉頰的冰涼手指。
「妳信不信,我可以撕爛妳這張愛說謊的嘴?」夜宿的聲音意外的溫柔低潤,可其中明顯的怒意,卻足夠讓尋常人作上三天三夜的惡夢了。
流雲就是這個就算回去不作上三天惡夢,也肯定會失眠好幾天的人。
第一次這樣近地面對著這人間絕無僅有的美艷臉龐,她卻只深刻感受到這鬼族的夜真正冷酷無情的威脅力量。
打著寒顫,流雲後悔了。
「我……我……師父……」冷汗直冒,她只覺得全身上下裡外沒有一處不泛寒。眨了眨眼睛,她僵硬地看著眼前這張臉,她怎麼也說不出完整的話來。
而這時,瑞突然過來,用牠的額頭頂了頂夜宿的肩,似乎是要夜宿別跟她計較,放了她。
夜宿別過臉,不悅地橫了瑞一眼。「怎麼?我不能教訓她嗎?封澈是要我不能對他的徒弟動手,不過他可沒禁止我讓她一輩子都不能說話!」回過頭,她立刻就要撕爛這讓她聽了不高興話的嘴。
「啊!」流雲嚇得大聲尖叫。
夜宿,又轉過頭,瞪著正張開巨嘴含住她半個右手臂的大頭。
「放手!」她蹙眉。
瑞很是堅定地眨眨牠的大眼,不放──除非她放人!
一人一獸毫不退讓地對峙半晌。就連原本以為自己的嘴真要遭殃的流雲,也聽出有意外地張開剛才嚇得閉上的眼睛。看到瑞正咬著夜宿的手要救她,她的反應也終於回來了。趁著夜宿無暇專注在她的身上之際,她隨即覷準了一個時機,突然──
流雲一用力拍開夜宿捏住她臉頰的手,馬上身形如飛地躍到有瑞巨大身軀擋住保護的另一邊。
至於夜宿,被她成功地逃開,只愣了一下。然後她用另一手敲瑞的頭。
「蠢獸!你還咬著我幹嘛?」斥牠。
瑞馬上放開了她。並且還滿是歉意似的低下頭,對她低嗚了兩聲。
虎口逃生的流雲,即使驚魂未定,依然錯愕不已地看著瑞的舉動。
這是怎麼回事?以前瑞不是厭惡夜宿厭惡得要命嗎?為什麼現在牠竟對她變得如此親密起來?明明……明明神獸就該吃鬼的,不是嗎?
可是別說瑞,就連師父也變了……
好可惡的師父!好可惡的瑞!
想到此,流雲突然噘起了嘴,一時竟忘了仍身處險境之事。不過,等到她再醒回神來要叫糟時,她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那嚇得她發抖的妖女早已經又悠哉地半臥回大石上;而瑞呢,則沒事地趴在大石前,厚重的下巴還享受似的擱在她的腿上……
「妳……你們……」流雲還有些不敢置信地看著他們和諧共處的一幕。在這一刻,她甚至還恍惚地錯覺自己是個不識相入侵的外來者呢!
忽地,夜宿那雙紫夜冷眸又邪瞟向她,她不禁下意識跳退了一步。
呃……該死!混蛋!她……她怎麼可以怕那妖女!
可……可是……流雲偷偷吞了一口口水──她就是怕了她了!
「原來,這才是那天一早那老太婆就將封澈召去的原因嗎?」夜宿可以聯想起來為何那天他會神色異常了。她的聲音從齒縫裡低低地迸了出來。
哼!那臭老太婆!
「喂……喂!我說的是真的!」在她異眸的注視下,流雲直發毛,可遲疑了一會兒,她終於鼓足了勇氣為自己辯解。「我只是沒說……師父沒答應賜婚的事而已!」笨蛋!她幹嘛講出來?!
「他當然不會答應!」這一點不用她說,夜宿早頂料得到。
「妳……妳就知道師父一定會拒絕?」流雲又不服氣了。
夜宿似笑非笑。「妳不是喜歡妳師父,難道妳不比我知道他?」
「我當然知道!」說到這兒,流雲終於可以抬頭挺胸了。「師父不是尋常人,這世間上的女人,就算是公主貴族也配不上他。我一直認為師父絕不會為這世上的任何一個女人動心,哪想到他竟然對妳……對妳……」她忍不住瞪起了眼,膽子又回來了:「對了!妳又不屬於是『這世上』的女人,他根本是受到妳的妖術控制,要不他也不可能……」愈說愈氣忿,一時住不了口。
「不可能怎樣?」紫冷眸只輕輕一睨,吐出一句低幽淡語,便立刻令流雲驚醒地登時噤聲。
她的心坪坪直跳地看著那光用眼神就能殺人的妖女。現在面對著她,她竟氣虛。
怎麼會這樣?
對了!一定是這妖女的力量比她強、手法比她殘酷、心腸比她惡毒的原因!
「喂!那妳說……師父他有什麼理由會喜歡上妳?」聲音大壯膽,不過接下來的話她卻只敢用嘀咕的:「明明是個妖女,明明也只比我漂亮一點點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