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真!」她低喊,心碎地將小女孩擁入懷裡。
原來是這麼回事。原來真真只是希望媽媽能得到幸福,原來她只是不希望成為媽媽的絆腳石,原來她幼小的心靈如此善解人意。
原來真真……跟她不一樣……
她仰起頭,懊惱地望向莊意森,「我錯怪……她媽媽了,我總是那麼自以為是他默默望著她迷濛的瞳,好一會兒,才拍拍小女孩的肩,「真真,我們回去好嗎?」
「不要。」真真哭著,「我要待在這裡,我不回去。」
「可是──」
「就讓她暫時跟著我吧。」席薇若啞聲道,「她需要一點時間想清楚。」
「那好吧。」莊意森頷首同意,拿起無線對講機通知其他人。
席薇若牽起小女孩的手,「真真,到姊姊房裡看星星好嗎?」
「好。」真真眨著淚眼,點了點頭。
「走吧。」
在莊意森的護送下,一大一小回到了席薇若的小木屋。為小女孩洗過澡後,兩人一個抱著泰迪熊,一個摟著洋娃娃,透過落地窗看星星。
一個小時後,真真終於躺在床上睡著了,有如蘋果般淡淡嫣紅的睡顏天真可人。
悄悄為她蓋好毛毯後,席薇若關掉大燈,只留一盞燃著薰衣草的香精燈。
然後,她倒落沙發,望著朦朧燈光,發呆到天明。
第七章
她變了。
自從真真那件事後,席薇若變得不再那麼有稜有角,脾氣似乎溫和了許多。
就連聖誕節那天,也是她親自將真真帶回母親身邊,並與對方一陣長談。
不知道她到底跟真真的母規說了什麼,對方離開落月莊時再三跟她道謝,就連真真口中的叔叔也是一臉懊悔與尷尬。
最後,兩人牽著真真一同離去。
「希望他們三人從此後過得幸福。」望著他們離去的背影,她低低說了一句。
那語聲中的感歎意味,牽動了莊意森的心。他深深凝望她,想從那美麗的眸中看出端倪,可她彷彿察覺了他的意圖,刻意躲避。
是的,她最近總是刻意躲避著他,不願正面回迎他的眼神。
或者,是怕他看透她吧?
莊意森淡扯嘴角。最近,他漸漸發現她其實是個複雜的女人,並非如表面上那樣任性自我。
她心底藏著秘密,因為那秘密,所以她在蘇黎世才百般招惹他,後來又聘請他擔任落月莊的總經理。
究竟是什麼樣的秘密……
「總經理怎麼了?好像老是在發呆耶。」
不遠處,兩個飯店女員工悄悄觀察著他。
「不會吧。怎麼可能?」其中一個將頭髮束成馬尾的年輕女孩道,「他那麼酷的一個人……哇!你看,他撥頭髮耶,真帥。」言語間掩不任仰慕之情。
「拜託!你這花癡女,克制一點好嗎?」另一個短髮女孩沒好氣地瞪她一眼。
「沒辦法啊,誰教我們總經理又年輕又能幹,長得又帥,嘿嘿。」
「人家有女朋友了。」短髮女孩潑她冷水。
「你說聖誕節時來找他的那個瑞士女人啊?」馬尾女孩撇撇嘴,「那不是他女朋友啦。那天她身邊不是還帶著另一個男人嗎?而且他們一點也不配,總經理不可能跟她交往的啦。」
「怎麼會?那女人很漂亮啊。」
「漂亮又怎樣?她是外國人,文化不能溝通啦。」
「我們董事長不也是外國人?」
「咦?真的嗎?」馬尾女孩愕然,「她不是台灣人嗎?」
「聽說是混血兒。上回席夫人跟主廚聊天時不小心說溜嘴,說我們董事長是美國籍。」
「真的嗎?那董事長的父親就是美國人囉?他是誰?」
「誰知道?」短髮女孩聳聳肩,忽地神秘眨眼,貼近她耳畔,「聽說席夫人是人家的地下情婦。」
「什麼?」她小聲尖叫,「這麼說,我們董事長是私生女?」
「好像是。」
「哇!」真是大八卦,我一點都不知道。怪不得董事長長得那麼漂亮,原來是混血兒。她爸爸是美國人,嗯,一定很有錢,不然怎麼能讓女兒買下這家飯店?天啊!我好好奇,真想知道對方是何許人物。」馬尾女孩一連串碎碎念。
「就算知道又怎樣?又不干你的事。」
「話不是這樣說──」
馬尾女孩剛想大放厥詞,櫃檯領班凌厲的嗓音忽地在兩人背後揚起──
「你們兩個!在嘀咕些什麼?客人來了,還不快招待?」
「啊,是。」兩人神色一凜,視線一轉,果然發現一個身材高大的中年外國男子正走進大廳。
他頭髮半白,端正的臉龐上掛著無框眼鏡,看來氣質高雅,給人的第一印象很好,可當他逐漸走近,兩人認清自那鏡片後透出的凌厲眸光後,忍不住都是一顫。
「先生,請問有預訂房間嗎?」馬尾女孩強自鎮定,以英文問道。
「我來找人。」他簡潔的回應。
「請問找哪位。」
「薇若妮卡。」
薇若妮卡?誰啊?兩人交換困惑的一瞥。
「對不起,我們這邊沒有這個人──」
「就是你們董事長。」中年男子不耐地丟下一句。
「嘎?」
「席薇若。」他生硬地自齒間逼出這個中文名字。
「先生。」一旁的莊意森見狀,立刻迎上前來。「我是這裡的總經理,請問您找席董事長有何貴幹?」
中年男子神態高傲地轉過頭,「我要見她!」
維克.莫多瓦!
認出中年男子的長相後,莊意森微微一震。
這張臉──他曾多次在視訊會議的螢幕上見過。嚴厲的五官,冷淡的眼神,站在他面前的人正是蓮花集團的總裁!
他淡淡揚起嘴角,「莫多瓦先生,請跟我到會客室。」
「你認識我?」莫多瓦挑眉。
「當然。」他姿態冷靜,「莫多瓦先生的大名在飯店業界如雷貫耳。」
「你是?」
「瑞斯.莊。」
「瑞斯?」莫多瓦很快自記憶庫中翻找出熟悉的人名。「你就是那個從蘇黎世蓮花飯店引咎辭職的經理?」
「不錯。」他點頭,提起這件往事,神態沒有一絲不平,依舊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