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亞樺忙不迭的連連點頭,隨著知客師父迅速離開。
嚴司煒皺眉盯著她有如逃難的模樣,心裡不禁有幾分不悅。又看覺圓師父閉目養神,沒有起身的打算,疑惑的開口。
「不是該準備作法會了嗎?」
「無魂的靈莫須超渡。」
「什麼意思?」
覺圓師父張開眼睛,裡面充滿智慧圓融的光芒。她並不直接回答嚴司煒的問題,逕自轉頭詢問蹲在一旁玩耍的澄澄:
「澄澄今天跟誰來看師父奶奶啊?」
澄澄理所當然的回答,「爸爸跟媽咪呀!」便自顧自的繼續玩了起來。
嚴司煒的腦海裡靈光乍現,難道……
「您的意思是……」不可能!
覺圓師父但笑不語,這個從小就聰明透頂的孩子,沒想到這回竟然被心裡的魔障蒙蔽了許久。
「可是——這怎麼可能!?她為什麼不說?」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世道循環自有定數,天機不可洩露啊!」
是嗎?嚴司煒努力的思索一些蛛絲馬跡,因為真相太過震撼,腦子裡一片空白!
他茫然的注視著母親,想尋求幫助。
覺圓師父無奈的搖頭,再次點醒他,「傻孩子!初次見面,她如何得知我有腰痛的老毛病呢?」
嚴司煒站起身來,急切的想當面跟余亞樺問個清楚,卻被喚住。
「阿彌陀佛!不是她不願意說,實在是不可說、也不能說啊!孩子,逆天行事會招來厄運的。」
嚴司煒強按下洶湧的情緒,「我明白了。」
所以即使無端遭受他犀利的嘲諷、欺凌,她都默默承受,不曾有過怨尤?
他最愛的妻子,卻總是被他傷得最重!
是怎樣的情到深處,才會這般的無怨無尤!?
他一直以為……是她拋下他,枉費他的一番深情。沒想到,終究是他負了始終執著的書婷!
既然老天爺又恩賜了一次機會,他一定會好好珍惜這失而復得的妻子,
情緒稍稍平復之後,嚴司煒走到禪房,柔聲的呼喚:「亞樺,我們可以走了。」
「真的?」懸巖半天的心總算能夠放下,余亞樺邊收起看到一半的經書邊問,「怎麼這麼快?」
嚴司煒愛憐的順順她柔長的發,在她額頭上深情的印上綿密的吻,「都解決了!」親愛的老婆,我們終於團圓了!
直到兩人並肩走出來時,嚴司煒還是眨都不眨的凝視著余亞樺,彷彿怕她會突然消失一般。
他怪異的舉止讓她衍生疑慮,「你怎麼啦?怪怪的耶!」
嚴司煒但笑不語,余亞樺沉醉在他濃烈愛意的目光中,好一會兒才雙頰配紅的輕斥,「神經!」
她快步走到兒子面前,「澄澄寶貝要走嘍!」細心的整整他的衣服、拍拍他小手上的沙子。
這麼明顯的舉動,他竟然沒有懷疑過她就是書婷!
牽著他摯愛的妻兒,嚴司煒對上覺圓師父慈愛的眸子,母子兩個相視一笑。
澄澄開心的揮手再見:「師父奶奶,我們下次再來看您喔!」
目送他們一家三口幸福洋溢的背影,覺圓法師仍然是一派的優閒自在,只有眼裡閃爍的波光微微露洩出心底的激動。
「師父,法會還要作嗎?」侍者師父在旁請示。
「阿彌陀佛!作場蒙山施食,超渡各方無主孤魂吧!」感謝諸天菩薩對嚴家的厚愛!
第七章
車子奔馳而去,窗外的景象不是通往回家的路,余亞樺疑惑極了。
「我們要去哪裡?」
「陽明山。」
「哦?」他們在山上有一間別墅,視野很棒,可是由於他工作忙碌,他們已經好多年沒上山住了,平常就只有兩位管家會定期過去打掃。司煒今天怎麼會突然想到那裡去?
嚴司煒拍拍她的手,安撫著,「沒什麼,只是想帶你們去散散心。」
「喔!」
車子駛進私人車道裡,停在這楝具有古老巴洛克風格的別墅前面。
嚴司煒微笑的抱起早已累癱的澄澄,「這個小傢伙,每天不是吃就是睡!」
「他還小嘛!」
他們將澄澄放在床上後就下樓了,嚴司煒從吧檯拿了瓶紅酒,兩個人很有默契的走到屋外的亭子裡。
「敬你!」嚴司煒舉起酒杯。
「謝謝!不過敬我什麼?」
「敬你這段時間以來的忍耐,我真是個渾蛋!」
余亞樺俏皮的皺皺鼻子,補上一句,「還是最可惡的渾蛋!」
「哈哈哈!沒錯!」嚴司煒再倒一杯,「最可惡的渾蛋跟你賠罪!」
她爽朗的喝下第二杯酒。這酒、這場景、這氣氛,依稀又回到了他們當初熱戀時的甜蜜。
「還記得這棟別墅本來要叫作什麼名字嗎?」
酒精釋去她的警戒,余亞樺笑著說:「是書園,還是婷園?好拙的名字!」
當初情意正濃的時候,嚴司煒曾提議要把這棟別墅以她的名字來命名,但是卻被她一一否決掉了。因為這麼詩情畫意的一棟房子,怎麼可以取了個「書園」、「婷園」般俗不可耐的名字?它會哭的!
沒辦法!她的名字不適合嘛!這是書婷最後的結論。
嚴司煒忐忑的心因為她的回答而得到救贖。
書婷,果然是你回來了!
看著癡癡望著她,卻一句話也不說的嚴司煒,余亞樺懷疑的問:「怎麼啦?哪裡有問題嗎?」
「沒有!」嚴司煒急急的否認,他不能冒著再失去她的風險。這一次,他會小心翼翼的呵護著好不容易才回來的親愛妻子。
余亞樺見他神色有異,擔心的問:「你又生氣了嗎?」
那她可得躲遠一點!雖然在她小小的發威後,這幾天他不再對她冷嘲熱諷。但是,萬一他老毛病犯了,又以欺負她為樂該怎麼辦?
她的怯色讓嚴司煒心疼不已,「別這樣,我不會再欺負你了!絕對不會!」
「真的?」
他的信用有這麼差嗎?
「真的!」嚴司煒無奈的點頭。
「打勾勾,騙人的是小狗!」
「啊?」她把他當成澄澄了嗎?
「不管!」余亞樺堅持地抓起嚴司煒厚實的手,小心的貼上自己的拇指,嘴裡唸唸有辭,「打勾勾、不賴皮、賴皮是小狗!耶,完成了!別忘了唷,下回你再欺負我,我就說你是小狗,汪汪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