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澄單純的接受她的說辭,「嗯!澄澄不喜歡洋蔥的味道,也不喜歡吃蕃茄!」看到砧板上還有蕃茄,澄澄的小臉苦了起來。
余亞樺搖頭,「不行喔!小朋友不能挑食,媽咪煮營養的咖哩飯,好不好?」
澄澄高興的拍手,「耶!有咖哩飯吃 ,媽咪煮的咖哩飯最好吃了。」
在澄澄的陪伴下,余亞樺輕輕鬆鬆的做完晚餐。
吃飯時嚴司煒並沒有出現,余亞樺雖然有些失望,倒也鬆了一口氣。這樣也好,就讓他睡個夠吧!
樓下的歡聲笑語不時的傳到房裡,吵醒了嚴司煒。金黃色的光暈流洩一地,已經傍晚了?
嚴司煒霍地坐起,他怎麼會睡得這麼熟?
他慢慢的回想,想起中午的應酬,太陽穴隱隱作痛,正是狂飲的後果;而後是在客廳裡見到裴書哲和余亞樺的嬉笑玩鬧,讓他不悅。
接下來呢?
嚴司煒皺著眉,為自己怎麼都想不起後來所發生的事而懊惱。耙耙頭髮,他站起身來。
他居然什麼都沒穿!
稍早的歡愛記憶一幕幕的回到眼前。理智恢復,他當然不會認為跟自己繾綣的是虛無縹緲的書婷的靈魂。那麼——會是誰?
在這間屋子裡,在他最後的印象中,惟一出現的是——余亞樺!?
嚴司煒迅速的掀開被子,床上的斑斑暗紅映入眼簾,再一次證明那絕不只是一場春夢而已。難道真的是她?他穿好衣服,在房間裡踱來踱去,想著余亞樺的動機。
難道,這就是她處心積慮要留下來的最終目的?
可是,如果她覬覦的是嚴家女主人的位置,那麼為什麼會悄悄離開?她應該留在床上等他醒來再幽幽泣訴、要他負責的,不是嗎?
還有,為什麼他會把余亞樺認成書婷?
有人輕輕的敲門。
「進來。」
余亞樺一開門就看見嚴司煒瞇著眼,一臉的不悅。
「你餓了嗎?要不要把晚餐拿上來?」她站在門口怯怯的說。
嚴司煒揚起眉,「除了晚餐,你就沒有別的事要說嗎?」
他在懷疑些什麼嗎?
余亞樺小心翼翼的說:「沒事。如果你還不餓,那我就先下去了。」他的冷靜彷彿暴風雨前的平靜,讓她慌得只想逃!
嚴司煒緩緩的走近,擋住她的去路,冷冷的說:「你就那麼飢渴,迫切到寧願冒充別人?」
他知道了!余亞樺的臉立刻變白。無法給他合理的交代,她沉默的等待著他的批判。
嚴司煒皺眉看著她的不知所措,捺著性子問:
「我沒有勉強你,對不對?」
余亞樺抿著唇,不語。
「你從頭到尾都知道我把你當成書婷,對不對?」
她依舊是一句話也不說。
得不到任何回答,嚴司煒憤怒的抓著她的肩膀使力搖晃。
「那你為什麼該死的要裝成書婷!?」
面對他的指責,余亞樺什麼都不能說,只能低著頭流淚。
嚴司煒粗暴的推開她,余亞樺整個人就跌坐在地上。她除了悶聲哭著之外,什麼都不肯說,楚楚可憐的樣子看來像是受了無限委屈。
嚴司煒重重的坐在床邊,生氣的抓著頭髮。許久,他長歎一聲說道:
「你走吧。」
「不!」余亞樺頭搖得像波浪鼓似的,她匍匐到嚴司煒跟前,攀著他的膝蓋央求:「求求你,我再也不會做出讓你生氣的事,請讓我留下來!」
只要能夠繼續陪在他們身旁,她不在乎失去自尊!
嚴司煒臉色凝重的站起來,走到窗邊,從玻璃的反映,看到余亞樺仍然跪在地上。
他完全被這個女人弄糊塗了!她到底為什麼一定要留下來?
「給我一個理由。」
余亞樺把握最後一絲機會,戰戰兢兢地說:「我最後一次跟書婷碰面的時候,她曾經提過要讓澄澄當我的乾兒子。」
看到嚴司煒揚起眉未置可否,她必須讓他相信她所說的!
余亞樺深吸一口氣,繼續說下去:「我是真的很喜歡澄澄這個孩子,所以,我希望你能夠讓我留下來代替書婷照顧澄澄。」
在他銳利的審視下,她屏息等待宣判。
過了好久,嚴司煒低沉的聲音才傳來:「你可以留下來。」
余亞樺欣喜萬分的道:「謝謝!謝謝你!」
嚴司煒臉上的寒冰未退,他譏誚的說:「不過,書婷可沒有要你替她盡為人妻子的義務吧!以後不准再褻瀆我的妻子了。」
褻瀆!多麼傷人的字眼!她卻無法辯駁。
惡毒的話語,將余亞樺的心撕成碎片。她顫巍巍的走到門邊,故作堅強的點點頭,低聲的說:「我知道了。」
瞪視著緩緩關上的門板,嚴司煒無法理解自己的心軟。
他當然不會相信僅僅只為了喜歡澄澄,就可以讓她義無反顧、拋下尊嚴的苦苦哀求著要留下來。難道只因為余亞樺擁有酷似書婷的眼神,就讓他狠不下心趕走這個意圖不明的女人嗎?
嚴司煒的眼神在望向牆上照片裡的書婷時不再狂怒。只有書婷才能佔據他的心,其他的人就連片刻停留都是多餘!
想起她的笑、她的溫柔、她的善良……回憶像巨浪般洶湧而至,嚴司煒才赫然發現,早在書婷意外死亡之前,他們就很少談天了。
從什麼時候開始,書婷不再喋喋不休的纏著他、跟他說白天家裡發生的瑣事?又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她變得很少打電話煩他?
是他在忙於拓展公司業務的時候,是他一次又一次的拒絕她的接近。在書婷好意想要幫忙時,自己是怎麼樣告訴她的——
「外面的事你不懂,也不需要懂。你只要照顧好澄澄,讓我無後顧之憂就好了!」
老天!是他親手扼殺了書婷的巧黠活潑,殘忍的要她做個唯唯諾諾的應聲蟲!
在他滿足了書婷物質上的需要時,卻徹底忽略了她精神方面的需求。
嚴司暖悲哀的發現,或許死亡對書婷來說,反而是種解脫,一種能夠徹底逃離他的解脫!
既然他曾經殘忍的封閉了書婷,那麼他也該封閉自己作為贖罪。今後所有的歡欣愉悅對他而言都是罪過、不該擁有的,只有這樣,他才對得起書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