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個、十、百、千、萬、十萬,哇!六年來省吃儉用省下的零用錢,再加上這兩年接的英文翻譯案,零零碎碎的已經有八十多萬,太棒了!」
區雅弁坐在桌前得意洋洋地自言自語,眼睛直盯著她的存款薄瞧。
正開心時,門外卻傳來敲門聲。
「丫頭,你在忙嗎?我可以進來嗎?」
「爸,等一下!」區雅弁急急忙忙把存款簿收進抽屜裡,鎖起來。開門一看,父親區萬金和哥哥區韶胤都來了。「有什麼事嗎?」她防備地問。
事情一定不尋常,否則他們不會兩個人一起出現;向來要她做什麼事,只要一個人出馬「說服」她就綽綽有餘了。
「丫頭,你有沒有喜歡的人?」一身粗獷氣息的區萬金笑著問自己的女兒。
「幹嘛?沒頭沒腦地突然問上這麼一句,該不會是想趁早把我給嫁出去吧?」區雅弁心裡的警鈴大響。
「當然不是啦!怎麼會!你誤會老爸了!」
被「料事如神」的區雅弁這麼一說,笑容僵硬的區萬金先前準備好的說辭,這下卻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如果不是為了這件事,爸爸找我還有什麼好事?」
「丫頭,你大學也快畢業了吧?」區萬金堆著一臉的笑,繞著彎兒說話。
「嗯,還有一個月就是畢業典禮了。」區雅弁欺負自己爸爸不懂大學的學制,讓他誤以為畢業典禮舉行完才算真的畢業。她的畢業考早考完了,這一個月就算她想上課也無課可上。
沒辦法,她哥哥區韶胤以前也是這麼告訴她爸的,她只是「依樣畫葫蘆」而已,白白賺到一個月的空檔。
「只剩一個月就要畢業,實是太好、太湊巧了!」區萬金興奮地猛搓著手,只差沒跪下來「謝天謝地」一番。
「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爸,什麼太好了?」區萬金的笑讓她心裡直發毛,不知她這個天才老爸又有什麼整人的鬼主意。
「是這樣的,我剛收到好朋友南麒聲的帖子,他想請你參加一個宴會;當然除了你以外,還有許多年齡和你相仿的女孩子,你可以趁這個機會多認識些朋友,時間就在一個月後。」區萬金避重就輕地說。
事情有這麼單純嗎?
「我不去!」區雅弁一口回絕了。
她打算利用這一個月的時間好好計畫一下她「離家出走」的事。畢竟她醞釀這計畫已有六年之久了。從高二起,她生平的唯一志願就是離開家,好不容易快要成功了,可別半路殺出個程咬金來壞了一切。
「別這樣嘛!那都是些和你年紀相近的女孩子,你去一定會玩得很開心的。」區萬金是一臉巴結的笑。
「是嗎?」區雅弁一臉的不信。她真猜不出來她老爸打的是什麼算盤;不過,她相信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這句話用在區萬金身上更是絕對的真理。
「別呆了!雅弁你想想看,這世上真有這麼便宜的事嗎?」在一旁的區韶胤終於開口了。
「哦!就知道爸又在騙我,這『便宜事』到底是怎麼回事?」她瞪著自己的爸爸。
區雅弁知道自己實在「沒大沒小」,可是,從小養成的壞習慣一時之間也改不了,最重要的是--誰讓她有個「為老不尊」的壞榜樣?
「南麒聲的確只邀請年紀二十一到二十四歲的女孩子,不過,這些女孩子的資格全經過一道道關卡嚴格篩選。家裡非富即貴不說,本身一定是要集智慧與美貌於一身的美人,才算符合基本資格;而且最重要的是--一定要是華人,混血兒也不行。」區韶胤解釋。
「為什麼這麼麻煩?」
「因為,南麒聲想在這些女孩之中選出煜南集團下一任繼承人--南巽人的新娘,才會大費周章地廣邀天下美人。邀請卡上雖然沒明寫,不過,這已是社交界公開的秘密,寫不寫也無所謂了。」區韶胤邊說邊笑,等著看好戲的他和區萬金焦急的態度完全不一樣。
「聽來好像是古時候的太子選妃似的!」區雅弁一臉不屑。「連自己的終身大事都無法自主的南家少爺,真不知該同情他,還是該罵他活該自找的。」
「這件事早已在台灣、香港、新加坡等華人社會引起軒然大波。爸雖耳聞這件社交界的大事,只是沒想到竟會和咱們有關係,接到邀請卡之前,他是怎麼也沒料到會邀請你。」
「等等,你說邀請卡,莫非……」
「答對了!你也在受邀之列,這是你的邀請卡。」
區韶胤將手上的邀請卡遞給她,區雅弁將帖子接過來一看,紅紙上燙著三個斗大的金字。
「娉婷帖?這是什麼玩意兒?」
「如你所見,這個宴會的確有個很美的名字,叫『娉婷宴』,但不是你說的『太子選妃』。」
「反正是換湯不換藥,都一樣!」區雅弁看得眉頭都皺成一團了。
「打開看看嘛!」區萬金在一旁慫恿著,因為,他比區雅弁還興奮。
「這可不關我的事!要參加,爸爸自己去就好了。」她順手將這張燙手山芋丟回去,連翻開窺探一下內容的慾望都沒有。
「收到這張帖子,爸比誰都高興。南家的人是出了名的心高氣傲,對新娘的人品、家世、外貌的要求自然嚴格,爸本以為自己是靠幾十甲田地起家的土財主、暴發戶,絕入不了南麒聲的眼,沒想到你竟有幸被列入邀請之列。爸爸除了大讚祖上有德、老天有眼之外,他更不想放過這個大好機會,無論如何也要逼得你答應。」
「有沒有搞錯?」區雅弁看到父親區萬金一臉急切的模樣,就覺得頭皮發麻。
天啊!她大學四年被折磨得還不夠嗎?
打從區雅弁考上大學的那一天開始,她就被區萬金半強迫著拉去參加各種工商聚會;美其名是陪父親談生意,實際上卻是區萬金乘機向在場的青年才俊推銷自己的女兒,他的手段在區雅弁看來,簡直是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