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頭黑緞般的披肩長髮,一雙活靈靈的剪水雙瞳,玫瑰般的雙唇上映著迷人的笑,是一個很美、很有中國古典味道的女孩子。
那是南巽人初見到區雅弁時,映入他腦海裡的第一個印象。
這對於從小在國外長大,接觸的全是金髮、碧眼外國人的南巽人而言,他對黑髮黑眸有著莫名的喜歡,對這位如畫中仙般的女孩更有著一股莫名的好感。
「請問你是……」她笑看著他。
她的聲音也很好聽,而且能說一口流利且標準的英文。
「啊!我忘了自我介紹,我是亞瑟,來找艾迪的。」兩人是用英文交談,南巽人也只說了自己的英文名字。
「他現在不在,你要不要進來等他?」她笑著開門讓他進來。
問心無愧的他當然走進去了,看著她關上門才想到一件事。
「你隨便讓一個陌生人進門,是很危險的一件事。你這麼不設防,會讓一些有心人有可乘之機,下次要小心一點!」
「你不是壞人。」她笑著回答,順便倒了杯咖啡給他。
「你怎麼知道?我的臉上又沒刻著『好人』兩個字。」
「通常會提醒別人注意壞人的人不可能是壞人,而且,你如果真要對我使壞的話,從騙我開門時就可以了,何必多費唇舌地解釋一大堆,甚至還告訴我要謹防壞人?」
南巽人開心地咧開了嘴笑,因為他知道這女孩不是個徒有漂亮外表的花瓶,但他卻突然想到一個問題--她為什麼會出現在區韶胤的宿舍裡?
該不會是區韶胤的女朋友吧?想到這麼一個好女人,卻被別人捷足先登了,而那個快手還是自己的好朋友,他總不能為了一個女人而壞了他們哥兒們的友誼吧?
想到這,南巽人的心情不知怎地直滑落到谷底。那天,他隨便找了個借口快快地回去了。
後來,他有好一陣子沒去找區韶胤,怕看到他們兩個人如膠似漆的模樣,直到區韶胤還他報告的資料,才順便介紹他從台灣來的妹妹給他認識。
一見面,南巽人才知道是自己弄錯了,她才不是區韶胤的女朋友,而是他如假包換的妹妹。
區雅弁的活潑和他初見到她的印象完全不一樣,私下向區韶胤求證的結果,卻換來他一陣仰天大笑。
笑得像秋風裡顫抖的枯葉般的區韶胤,邊笑還邊拍他的肩頭,上氣不接下氣地說:
「我老妹就是這樣子,對第一次見面的人鐵定是客氣三分,收斂起她的脾氣。你也不是被她騙的第一個人,你就當自己上一次當學一次乖好了,絕不能被女人的外表給騙了。」
南巽人可不覺得自己是上當受騙,畢竟比起畫在紙上的美人而言,生動有靈的區雅弁是好得太多了。
後來,他們一堆同學全跑到區韶胤租的宿舍寫報告,而區雅弁則負責所有人的三餐兼點心;他們日夜趕工熬好幾份報告的同時,竟然還有時間計畫要到哪裡玩。
為盡地主之誼,且謝謝區雅弁陪他們日夜苦熬,一票人決定帶她玩遍美西各大風景點,就是那近兩個月的日夜相處,讓南巽人更深入地瞭解她是個什麼樣的女孩。
她是有點迷糊、有點大而化之沒錯,但卻不是個小心眼到會算計他人的女孩。
那麼嬌俏可人的區雅弁,怎麼會回台灣後就全變了個樣兒?難道是台灣的空氣和水質改變了她?
南巽人歎了口氣。
「你那個古靈精怪的妹妹快把我整死了,這世上除了她,還有誰有這麼大的能耐?」
現在想想,要是當初他順便告訴區雅弁他的中文名字就好了,也不用為了向她解釋去年的事而大費周章。她不認他的人,起碼也應該對聽過的名字有似曾相識的印象吧?
「咦?」區韶胤拉了把椅子坐到南巽人旁邊。「雅弁不是才到你家兩天而已嗎?沒想到她就有本事將你弄得烏煙瘴氣的,這小妞的道行可是愈來愈高了!」
慶幸自己不是受苦受難的人之餘,區韶胤對事情的始末可是興味十足得很。
南巽人橫了區韶胤一眼。
「我找你來是想問你一件事。」
「到底什麼事這麼緊急?」區韶胤也很好奇,像想起一件重要事似的,急急打斷了南巽人的話:「你的事待會兒再說,因為這陣子較忙,我一直忘了打電話告訴你。我妹妹對你不是普通的感冒,你要小心一點!」
聽了這句話,南巽人的第一個反應是想拿個大鎯頭將區韶胤敲死!
「謝謝你的好意,我早已經領教過了,事後的馬後炮沒什麼好稀罕的!」這話是從南巽人的牙縫裡進出來的。
「咦?難不成你已經碰過壁了?」
「這也是我找你來的原因之一,雅弁她為什麼這麼討厭我?」
南巽人苦著臉將他這兩天所遭遇到的非人待遇一古腦兒地說給區韶胤聽,當然區雅弁的整人怪招也在訴苦之列;本以為區韶胤就算不為他掬一把同情淚,也會感同身受地安慰他幾句,沒想到,換來的卻是他上氣不接下氣的狂笑聲。
「哈哈哈……虧我先前還想替你探出點消息,好讓你心理有所準備。雅弁卻只說她沒什麼具體計畫,一切見機行事,沒想到她的鬼主意還真多!」邊笑邊說話的結果是換來一陣猛咳。
「在佩服雅弁有整人的創意之前,是不是該替我想個解決的辦法?」
區韶胤還在笑,眼淚都笑出來了。他根本沒聽到南巽人在講什麼話,也沒看到橫在他身上,欲將他千刀萬剮的眼神。
「你沒告訴雅弁,你早在去年夏天就愛上她了;要不是為了等她大學畢業,你也不會等到今天?」區韶胤一臉的匪夷所思。
「沒有。」南巽人悶悶的。
「你還真能忍啊!」
依照南巽人迫不及待的態勢看來,區韶胤本以為他第一天就會對區雅弁表白的,沒想到拖到第二天了還是沒結果。
「不是我能忍,而是我沒有機會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