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可怕的是,松雪她卻陰錯陽差的落入這群心懷不軌的歹人手中?她應該怎麼辦?十三阿哥何時才會發現她被不法之徒劫走?
不行!她都還沒讓永 承認她是他的福晉呢,又怎能因此造成他的負擔?
而且說不准……他根本不在乎她呢?她沒有選擇餘地,必須靠自己的力量脫逃才行——對了,她可以跳車!
這麼一想,松雪立刻默不作聲的付諸行動;可她才輕輕掀開側邊小窗的簾布,再次將頭伸出了些——天呀!這車速比方纔還快!
她視野裡只見一面面飛快掠過眼前的店招牌色彩全糊成一團,要她不頭暈眼花也難;松雪勉強鎮定下來,狠心估量著車速,嚥了嚥口水。
她不能膽怯。她同永 說好了的,她得待在娘家等他前來接她回定海府,她不想失約!
緊接著松雪深吸一口氣,咬緊牙關,倏地揭開車簾,嬌小身子出其不意的猛力撞開擋在她眼前的巨漢,趁對方身子失去重心之際,硬是擠出一丁點兒空隙,然後不顧一切自疾行馬車上往下一跳!
俟她身子重重跌落地後,松雪被摔得眼冒金星,又因為衝力過大而在粗糙的石板路上連連翻滾了數圈。
最後她只覺得自己所有骨頭彷彿都快要被撞散似的,剎那間激痛傳遍全身,松雪疼得幾乎無法動彈。
「該死的女人!竟敢找咱們麻煩!」
莫名其妙被撞、險些跌落馬車的彪形大漢低咒一聲,怒氣沖沖停下車,衝過來就要抓回松雪。「想逃?沒那麼容易!」
聽到歹徒急速逼進的凶狠腳步聲時,松雪不得不努力掙扎著起身,但她身上傳來的痛楚波濤卻洶湧地令她無法順暢向前逃,雙腳偏是不聽使喚。
宛若當夜被永 追趕的噩夢重演,恐懼驚慌像是綿密的網子將松雪無助的心一層又一層地緊密覆蓋住;她已無暇顧及眼前的路究竟是通往何處,腦中只有一個念頭——逃!
她無意間瞄見遠處天空被火焰染成一片驚人紅幕,她知道那便是定海府方位;她沒命的跑,寧願葬身火海也要回到她夫婿身邊!
再者,逃跑時往人多的地方跑那是自然,混進人群之中,那些賊人要找到嬌小的她也就沒那麼簡單了。
由於定海府大火的關係,已經有不少人家從睡夢中被驚醒,隱約可辯前方逐漸嘈雜的人聲,松雪疲累嬌顏上不禁咧開一笑。
只要再逃幾步,她就能見到永 !
「呀!」松雪冷不防讓人自腦後揪住她髮髻,她被嚇得尖聲大喊。
幾乎是同一時刻,她毫無反抗能力的讓人自身後摀住唇、雙手也被擒住,另一名歹徒也閃身到她面前,全然不顧她的嬌弱,就是猛然揮拳擊向她腹間。
松雪甚至來不及掙扎,胸中的空氣像是完全被擠出了身體外,她只感到眼前忽然一暗,伴隨著窒息暈眩心中湧上了強烈的悔恨與不甘——
她不甘就這樣被人擄走,也許今生再回不來……她還沒有告訴永 ,她這麼努力想得到他的認同,是因為她其實是喜歡他的呀……
她好後悔,為何她來不及讓他明瞭她的真心……
* * *
至凌晨為止,前夜定海府發生大火的消息早傳遍全北京,流言持續蔓燒大街小巷,成了茶餘飯後最新話題。
既非天災,自是人禍;無論從哪方面來看,這次失火絕對有預謀。
但,誰敢如此大膽竟在天子腳下逞兇?
別說高傲的十三阿哥永 誓言絕不輕饒賊人,縱火一事更被皇帝視為對大清皇室的侮蔑,於是下令十三阿哥務必將歹徒輯捕到案;並下聖旨授與十三阿哥指揮步兵營的軍權。
「找到她了嗎?」因為皇帝特別叮囑而暫時回宮歇息的永 卻一夜未眠,焦躁不安的追問著剛從外頭回來的皇甫 。
比起自己府邸的損傷,他更迫切想得知松雪的下落。
「回十三爺的話,仍是沒有福晉的消息。」皇甫 擔憂的看著主子,委婉地勸道:「請您珍惜身子,該吃該睡,萬不能少。無論如何,福晉可以再娶,但十三爺只有一個,請您千萬要好好保重自己。」
「皇甫 !」從來情緒不輕易躁形於外的永 ,突然失控動怒;就為了部將一句讓他聽來刺耳的「再娶」二字。「除她以外,我誰也不要!」
「您這麼重視福晉……該不會您當真愛上她了?」
「……我不知道。」被皇甫 這麼一說,永 宛若當頭棒喝,愣了又愣。曾幾何時,他變得如此在意她?
本以為自己不過貪戀她曼妙身段與絕色容姿,誰知在不知不覺間,他早已不僅將她視為沒啥用處的呆傻美人,卻是個能令他牽腸掛肚的精明女人。
「可正因為我不清楚我對她到底是怎樣的感覺,所以我更要找回她!這謎一天不解開,我就一天放不下她。」
永 自認對松雪還稱不上是刻骨銘心的喜愛,但他很清楚自己對松雪就是無法輕易割捨——
她確實是他心中最特別的女人!
所以他——絕不願意就這樣失去她!
「凡時過初更,城門必然封鎖,禁止間雜人等出入;若要通關,別說一般百姓無法深夜出城,就連我們幾個兄弟沒皇阿瑪令箭,那禁軍統領也不肯輕易讓過。」
強逼自己靜下心,始終在長廊上踱著方步的永 最終立定廊柱前,細細思索諸多疑點。
「所以要令松雪在北京消失,除非是禁軍統領授意放行。聽聞那禁軍統領與索羅安走得極近,怕是同夥無疑。既有內應,這麼算來,此次有火藥這些違禁物資會如此輕易出現在北京裡,也自然說的過去。」
「十三爺先前囑咐卑職去查問當夜輪值城門的士兵們,卻在卑職派人問話前,那幾個人突然暴斃或失蹤,顯然事有蹊蹺。」
「哼,他們做的也太不利落了。」
永 一思及他的松雪生死未卜,心頭就煩躁無比。「只是……沒有任何人來要求贖金或條件,甚而連封信也沒有,無聲無息的,他們到底意欲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