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不容易才強忍著腳傷從他身下掙開,猛一提氣,卻立刻被充滿著砂礫的空氣給嗆咳不止。「永 ?」她連喚數聲卻得不到半分回應,松雪心上猛然浮現不祥預感,她摸索著,雙手扶上他頸肩、臉龐,卻摸到了一股濕滑黏稠的熱暖液體,她心驚的將占濕了的指頭給湊到鼻前嗅了嗅,赫然發現,那竟是血!
頓時她心痛難以自遏,眼淚不聽使喚的撲簌滑落雙頰。
就為了保護她,永 卻——
「不要這樣,你醒醒啊!永 ,別嚇我,我禁不起嚇的……」
她像瞎子摸像一樣四處搜尋,摸出他腰間打火石,點燃掉在她身邊不遠處、方才因為震動而被砂風吹熄的枯樹枝火把,藉著隱晦不明的微弱火光看清了他可怕的染血模樣。
「我們還有很多話沒說開,你不能這樣丟下我不管啊……」
這期間,她頰上無聲淚珠宛若清泉不曾停歇。
啜泣著,松雪咬扯著自己衣袖,撕了一大半來幫永 縛上傷口:他頸邊還有一塊染了血如雞蛋大小的石頭,想必就是在剛才天搖地洞那一刻,擊中永 的元兇。
「怎麼你就傻得光顧著我,不多保護你自己呢?你還沒對我說你喜歡我啊?求你醒來看看我,如果你愛我,就別留下我啊……」
包縛好他傷勢,她讓他枕著自己雙膝,哀慟的摩挲他略顯冰涼的臉頰。
「只要你醒來,以後你想怎麼樣我全依你了,不同你爭、不同你吵了啊……即使你依然不將我當回事也無妨啊……」
松雪生平頭一次如此失去理智,發了狂似的抱住他痛哭出聲。
「都是我不好……永 ……」
是她的愚昧無知,才會害了大清皇朝的十三阿哥。
是她的軟弱笨拙,才會害了她最心愛的男人——
「還有氣息……」激動過後,松雪慢慢回復了理智,隱約可感覺到他尚存微弱紊亂的氣息,但是沒有出路,她能帶著他脫困嗎?
權充照明的火把隨著微風搖晃,忽明忽暗的……
「有風動……」松雪愣愣看著火焰,腦中迅速掠過一個想法。「難道……會有出路嗎?雖然一端的洞口被封閉,但往裡走,會不會有另一個出口?」
看著永 即便失去意識也仍舊叫她怦然心動的俊逸面容,她突然低垂下頭,在他唇上烙下一吻。
「不管你接不接受,我都認定我是你的福晉,永遠都是。現在只能靠我救你,就算這條腿會廢了,我也不會放棄。」
接著她便狠下心,不顧自己傷痛難捱,卻推開了他沉重的身子,齜牙咧嘴的站起身,一拐一拐拖著傷腿,拿著火把,扶著巖壁走向未知深處。
「也許裡頭有猛獸,不是生路就是死路,但是我不願坐以待斃。先前你數次救過我,這次也該換我為你做點什麼了。」回望一眼昏迷不醒的他,松雪咬牙加快腳步。
「永 ,你等著,我不會讓你死——絕不!」
第八章
「唔……好疼……」頭痛欲裂,這是永 自昏沉中醒來的主因,他緩緩睜開眼眸,自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坐起,第一件事便是尋找松雪。
「松雪!松雪你在那兒?在就回答我!」
還弄不明白頭疼是怎麼回事,他舉手扶至額間痛處,摸到頭上亂無章法地纏了厚厚一層綢緞布料。「頭上有傷……是松雪包紮的?她該還在我身下才對,人呢?怎麼不見了?」
永 心中怎樣也無法平靜,他急躁的轉頭張望,卻因四周不見半分光而束手無策,他努力沿著巖壁站了起來,只感身子比往常任何時候都來的虛弱無力。
永 原打算走動找人,但是前進後退卻完全不辨方向,依理研判暫時留在原處該才是明智之舉,可當他一探腰間打火石袋早不翼而飛;想來定是松雪帶走無疑。
「她該不會想去找出路?」七虎山內多猛獸,她又不會武術,無力自保,單獨行動不是送死嗎?「松雪……」
才剛想試著慢慢地摸索前進,永 卻因為奇怪的腳步聲而停下了動作。「來人是……」那腳步斷斷續續忽走忽停的,像是受了傷的樣子。
永 毫不遲疑循聲踏去。「松雪,你跑哪兒了?此時應該優先保存體力方為上策。何況山洞中或許還潛藏野獸,我們一起行動才能確保你的安危啊。你……知道見不著你我有多心焦嗎?」
「永 !」臉色幾乎呈現青紫,體力也耗到了極限,松雪拖著已經失去知覺的雙腿撲向他懷裡,哽咽低語。「太好了……你醒了,我還以為、還以為……你會丟下我不管……」
高懸的一顆心總算放下,松雪不由自主喜極而泣,淚水無法停歇,雙肩顫抖不住。她早已拋開任何矜持,不再反抗自己的真心。
「你沒事就好了……」
她喜歡他,所以就算他不愛她,她也願意陪著他,何況他……對她的態度已然改變,一步一步循序漸進,假以時日,她可以等到他的一次回首垂憐,那就夠了。
「傻瓜,我若要丟下你,又何必大費周章來救你?」對於她趨於主動,永 欣喜接受,回報以更加狂熱的擁抱。「我不會離開你。今後,我們……」永 突然停下話,笑而不語。
就算想表明心意與她重頭開始,也得等到逃出去了再提吧?「當務之急乃為找到出路,以後的事先擱著吧,我們的時間該還長得很……」
「出路我找到了!」松雪興奮的喊著。「雖然還我尚未瞧著洞口,可是前頭有條小溪,溪裡有樹枝和青綠的嫩葉,那不是地下水脈、而是和外界有相通的小溪。
再者那附近有有獸印,還有一些……被咬死的兔子……還是溫熱的……應該是剛捕獲不久的,這裡洞口既已被封閉,那就表示那裡前頭還連通到別的出入口。」
想起那血淋淋的一幕,她餘悸猶存;雖然她自詡大膽,但畢竟是閨閣千金,遲是會怕……那只剩半截的兔子身軀,唔,好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