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安的嚥下口水,貪心目光落在旭黎的襯衫衣袖上。「你的衣袖,有沒有跌破?我、我幫你補,好嗎?」
在聶旭黎還沒應答前,她的手早已拉住他衣袖猛力一扯!
她要縫紅線,所以他的襯衫非壞不可!
幾乎是同時、旭黎也注意到他的名牌襯衫居然完好無缺,憎恨著自己為什麼不買件便宜貨的他,很合作的扶住自己肩頭衣服向後一拉——
精誠所致,襯衫裂開!
興奮過度,他們兩人都沒能察覺對方不尋常的突兀動作。
但在聶旭黎和樊可晨通力合作下,他們完成了宏願雖然雙方表情壓抑,看來沒啥變化,可兩人面對那被分屍的衣袖,心底卻是竊笑不已。
「為了救我……你襯衫破的很厲害,至少你要讓我幫你把衣袖縫回去。」可晨心滿意足拿起針線,將那看來刺目的鮮紅色絲線,縫上他肩頭。
「謝謝……」一瞬間,旭黎驚歎,怎麼就這麼湊巧,可晨居然會隨身攜帶紅色針線;不過,想想可晨也是女人,帶著針線包並不為過。
這算天賜姻緣吧?才剛這麼想,聶旭黎就突然發現大事不妙!
他盡量不想打擾可晨,可是漸漸的,他心中的話非說不可——
「可晨,你停一下……」
樊可晨正為下針的動作變得十分吃力而感到疑惑,抬頭望進旭黎那蒼白臉龐,她猛然心驚,「怎麼了?旭黎?」難道,旭黎因為救她而撞出內傷?
「可晨,你、你的針……縫進了我肩膀上……」
* * *
雖然聶旭黎的傷勢,不至於血流如注、需要送急診,但是,樊可晨卻自責的在小木屋裡躲了一天。
她偷偷賄賂度假村管理人員,將她為他煮好的伙食送給旭黎,還替他請臨時看護,只是她心裡沉重內疚,讓她始終無法鼓起勇氣親自向他道歉。
「怎麼辦?只要在旭黎面前我就會莫名其妙把事情搞砸了啊……」
對著牆上溫馨天使像,可晨懊惱的紅了眼眶泣訴著。
就在剛才,管理處打電話通知她,聶旭黎不但將臨時看護給趕出來,而且也把那些現成飯菜打翻一地……就算管理處什麼也不說,可晨其實早就聽得一清二楚了啊……心頭的這份苦悶,她該拿它怎麼辦?
她知道旭黎非常生氣;正因為知道,所以更無法坦率向他賠罪。
聽到電話鈴聲響起,可晨懶懶地走去,接起電話——
「可晨。」
是旭黎!樊可晨宛若坐在雲間,有種飄飄然的快感。光聽到他肯先打電話給她,她就高興的無以名復,想開口道歉、就要趁現在!然而——
「如果你真有那麼不甘願和我相處的話,我不會逼你。也許這件婚事,我們兩個都需要再仔細考慮。」
電話瞬間剩下「嘟」的聲音,讓可晨從雲端跌落谷底。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旭黎,你弄錯了啊……」
滿心悔恨的樊可晨,終於忍不住那份壓抑在好強下的苦楚,成串淚珠奪眶而出。她恨死了這個度假村什麼爛傳說,都是騙人的!
* * *
好一會兒,聶旭黎才放開話筒,跌坐在沙發上。
雖然心中那股揮之不去的沉重心痛,久久無法消散,但一思及這對可晨而言,也許是最好的選擇時,哀戚的臉上,卻不禁浮現一抹無奈笑容。
他寧願可晨自己來看他,即使沒照顧他,有她一旁陪伴也夠了;只是可晨卻推托著,花錢找別人代勞……
「我比誰都想要你幸福……知道嗎?可晨,如果嫁給我,讓你這麼不快樂,也許放棄還比較好……雖然我真的不想錯失這個也許是我們今生惟一的機會啊!」
聶旭黎苦澀嘟嚷。自己這麼愛戀她,她卻始終不肯對他敞開心,明知這種單戀的苦楚,永遠得不到一絲報償,他仍然甘心這麼為她。
可晨不喜歡他,硬逼她嫁他,對兩人而言都是種殘忍的折磨。
但他心底卻同時萌生另一個念頭:哪怕可晨不願,他也想強奪她!
他不斷地告訴自己,因為他真心希望可晨能得到幸福,所以主動打電話給可晨,讓事情在還不至於無法挽回的時候停下。
這是他給可晨的最後機會。
如果可晨想拒絕婚事,現在他還能勉強自己笑著接受、裝作無所謂;但假若可晨真決定為了家族嫁他,那麼他也只能對可晨抱歉,因為可晨一旦成了他的妻子,他會不顧一切順應自己長久以來的渴望。
他的忍耐,早已到了底線。
「唉……」為了可晨他可以忍痛退讓、放棄這樁婚事。就讓可晨繼續等待另一個更適合她的男人出現,而他,只要能守護著可晨就夠了。
此時他突然覺得,他和自己最討厭的那群天使們,不是挺像的嗎?
同樣都只能在一旁看著可晨,無論她喜、怒、哀、樂,他們都無能參與其中、分享她的心情,只能靜靜等著結果到來。
但,那群天使們,至少還能得到可晨頻頻眷顧、回眸欣賞,而他,卻連可晨一次專心睇凝也得不到……「可晨,你知道我有多愛你嗎?」
他來到這裡也許是錯誤的決定,以為用什麼傳說謠言去拐騙可晨能成功,結果徒然讓自己在她面前鬧笑話。愛情,果然不該耍手段。
愛她,就該提出勇氣告訴她。
只是有時候,愛,不是那麼簡單就能說出口……
* * *
平白讓七天假期就這麼蹉跎過去;眼看明天就要回家,望著窗外寂靜夜色,樊可晨高懸的心,只是隨著時間一點一點往下墜……
推開房門,百般無奈的走出小木屋,沐浴月光緩緩走著,努力不讓自己心中失意決堤。
她不是早知道旭黎對她毫無感覺了嗎?
為何事到如今,她仍會被這個事實刺痛?
能維持夫妻名分已經很不容易了,她原本就不該期待兩人的感情能前進一步。這是上天懲罰她太貪心吧?
苦澀笑著,她輕歎口氣。也許還是像現在一樣,她能待在他身邊就好,希望他有絲毫愛她的心,這仍是奢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