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翎兒?你來這裡做什麼?」赫連昀跟她一樣意外,沒想到會在此時遇到她。
這次他親自揭發四龍堡鹽田監工與私鹽地下商人的交易,但沒想到對方早有防備,帶了一群大漢護航,可是東窗事發後,主嫌犯早就逃之夭夭,他們只好改為追截嘍囉,希望能盤問得知幕後主使人的身份。
穆安翎瞥了他一眼,思念的話到嘴邊又嚥了下去,委屈的低著頭,應了一聲:「還不是因為這場無妄之災……」
聽她這樣說,又看見手下正與人打鬥,赫連昀臉色一變,問:「你受傷了?」
她怨懟地瞟他一眼,說道:「小傷,不礙事,你去忙吧,不用理我。」她不想與他多說半句話,一想起兩人間的芥蒂和身份上的差別,她心中湧起一陣惆悵。
「是四龍堡的事連累了你,我就要負責到底。」赫連昀聽出她的疏離,表情頓時不悅。
她因他的霸道而更倔強,站直身子就走,但一扯到腳踝就痛得直抽氣,臉色更蒼白。
「說,傷到哪?」他注意到她的不適,明明心疼她,卻冷冷命令。
穆安翎眨眨眼,咬牙切齒說:「好像扭傷腳了……」一定是剛才逃得太急,才會扭傷的。
「既然受傷了還逞強!幸好我來了,不然你怎麼辦?」他臉上閃過心疼,一把橫抱起她,口中不忘罵道。
「你又不是我的誰,我的事自己會處理,」
「閉嘴!」赫連昀沉喝。他原本已因她說要斷絕來往一事而煩躁,現在她受傷了,還敢跟他鬧脾氣?
她嚇得低頭不語,不知他會如何處置她。好歹她知道他是何許人物,不敢再放肆了。
他看了廝殺中的人馬一眼,眼中閃過濃重的殺機。「巴圖克!」
巴圖克連忙道:「在。」
「這裡就交給你,一個都不准放過,全部就地格殺!」
「要不要抓兩個活口問話?」巴圖克猶豫了一下,望著眼前的男人,儘管跟隨他多年,但爺露出這表情時,他仍忍不住膽寒。
「不需要,」赫連昀似揚非揚的唇形成嘲諷的弧度,冷冷地說:「他們是誰派來的,我心裡有數,何況他們已放棄唯一的生路!來日方長,我倒要看看究竟鹿死誰手!」
「是!」
赫連昀再也不看廝殺的眾人,抱著穆安翎在侍衛的保護下大步離開。
「你要帶我去哪?我要回家!」她不安地掙扎,不敢直接與對上他的目光。
不要,她不能再迷戀他,否則她會離不開他。
「我這就帶你回去。再兩個街角就到雲來客棧了,你就不能忍耐一下嗎?」
看到路上熟悉的景物後,她低下頭抿緊唇瓣,不再反抗。
兩人之間一片沉默,直到將她輕柔放在榻上後,赫連昀才開口。
「你休息一下,侍衛都是我調過來的,你不必擔心。」他說話的語氣跟剛才簡直是天壤之別,但臉上還是冷冷淡淡的。
他在穆安翎身邊坐了下來,抬起她的腳要查看她的傷勢。
「啊,痛!」她的左腳已腫起來,像個大蘿蔔。雖然嘴裡說不礙事,可椎心的痛卻不假,一定傷得不輕。
他眉宇堆起一座小山,神色凝重道:「你看你都傷成這樣了,還逞強!」
儘管心裡百轉千回,穆安翎終究還是說出口:「我們已經沒有關係了,所以別管我!」
她想起身,卻被他冷冽的目光制止。他深沉的眼光告訴她最好不要再違抗他,否則下場自行負責。
「這……根本就是浪費時間!」她只能乖乖地坐下,任由他用水浸她的左腳,舒緩紅腫。
「我不認為是浪費時間。」俊臉貼近她逼問,心中五味雜陳。「究竟為什麼要拒絕我?」從沒有女人這樣對他,最糟的是,他不想推開她。
「因為我……根本就配不上你,我身份卑微,根本沒資格站在大當家你身邊,這樣行了嗎?」兩人站在一起,只會被世人取笑。
「我不在乎。更何況你不是真的出身卑微。」她不是妓女、不是奴婢,身家背景也清清白白的。
「不,你不懂……」他總是高高在上,當然不瞭解她這種出身市井的女子,對婚配之事的無奈。
「我的確不懂,我不懂你在顧慮什麼。在我看來,只要我願意,什麼身份、什麼配不配都無關痛癢。」
他向來對感情看得很淡,外表的優勢讓他從小到大得到許多注目,他早已習以為常,幾近麻木了。偏偏遇上她,一切都變得不同了。
她不怕他、跟他唱反調,說話行為總是出乎他意料之外,不知不覺她已悄悄進駐他的腦海;當他失去平日的冷漠,不由自主因她皺眉、因她微笑,他就知道自己已對她生出情愫。
聽見他這話,一股酸熱猛地衝上穆安翎眼眶,眼淚滴下粉頰。她索性將臉埋在掌中,無助的哭起來。
「你何時變得這麼愛哭?怎麼我說什麼話都會讓你哭?」他眉心緊皺,替她拭去淚水,完全明白了什麼是心軟,看著她哭,所有的冰冷化作一灘水,拿她毫無辦法。
這時穆掌櫃衝了進來,剛好見到赫連昀替穆安翎拭淚的畫面。
「大、大當家?小人不知您來了!」穆掌櫃連忙拱手作揖,視線掃過女兒尷尬的臉。
「沒關係,翎兒扭傷了,所以我送她回來。」
翎兒?他叫得可真親熱!穆掌櫃上前抓起穆安翎,要她一起跪下。
「爹!」她被這舉動嚇到了!
「你做什麼?」赫連昀也沒想到他會這麼做。
「大當家,這十多年來小人父女倆一直沒機會當面道謝,以報您對我們的大恩大德!」
聽了穆掌櫃的話,赫連昀反感地皺起眉頭。穆掌櫃分明就在暗示他什麼。難道是他對翎兒說東道西,讓她反應這麼大?
「若是因當年買回雲來客棧而向我跪,我接受;但若因其他事,我受之有愧,穆掌櫃。」
「大當家,小安年紀小,假如之前冒犯了您,您就饒了她吧,她……她承受不起大當家寵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