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座位,邱荷芬感激地朝童法兒微笑。
「剛才謝謝你。」
「不會,舉手之勞。」專注電腦螢幕上的童法兒下甚在意。
「真羨慕你耶!長得又漂亮,辦事效率又高,」邱荷芬歎了一口氣,「要是我能像你這樣就好了。」
「我?長得漂亮?」童法兒不相信地看了她一眼。「別哄我開心了。」
很遺憾,她並沒有遺傳到母親的美貌。
「真的。」望著她素淨的臉,邱荷芬沉吟片刻,從化妝包裡掏出一支淺色唇膏。「你拿去試試。」
「我?」睜著美眸的童法兒受寵若驚。
「對呀!試試看,」邱荷芬點點頭,從化妝包拿出私人珍藏,「你的五官很漂亮,幾乎不用上妝,但是塗些唇膏,氣色看起來會更好。」
感動的雙手接過唇膏,童法兒眼眶微紅。
這樣子……這樣子就像她夢想中,好姊妹互換衣服、化妝品的模樣嘛!
果然章海洛的話是對的。
笑容越多,桃花就越多。桃花越多,人緣就越好,人緣一好,就會一帆風順萬事頤心。
「上班時間,你們兩個在聊天呀?」林燕妮不客氣的聲音插入兩人之間,精心描繪的嬌顏冷得足以刮下一層冰霜。
「對不起。」邱荷芬做個鬼臉,趕緊轉身故作忙碌。
「童法兒,看來你很閒嘛!上班時間還有時間補妝,」她趾高氣昂地瞅她。「這些東西我下班前要!」
重重一大疊檔案扔在她桌上,林燕妮存心找麻煩。
「知道了。」咬咬唇,童法兒應聲。
雖然微笑可以招來好人緣,卻擺脫不了壞心眼的女巫。
「小燕妮,你竟然把我『親手』交給你的東西轉給別人,你這樣太傷我的心羅!」
愉快悅耳的男中音及時響起,原本安靜的秘書課立刻起了一陣騷動。
一向不進秘書課的章海洛竟然破例大駕光臨。
「大家好啊!」
興奮的女聲充斥辦公室內,就好像某位大明星蒞臨一樣。
靜靜地坐在座位上,童法兒凝睇那張永遠笑容燦燦的桃花臉,心裡像被狠狠撞進了什麼東西,一時間連呼吸都忘了。
章海洛打完招呼後,才一臉失意心碎的望向林燕妮。
「我以為你會『親自』處理,我才放心交給你的。」他特別強調「親自」兩個字。
「我是啊!」連忙再將檔案收回懷裡,林燕妮被他瞧得心慌意亂。「我只是拿給她見習一下。」
還真能掰!
章海洛濃眉不著痕跡地輕蹙,旋即舒展開來。
「你不會騙我吧?」他仍是親暱的語氣。
聽見他過於溫柔的嗓音,童法兒匆地覺得有些刺耳,心頭像有根針似的,酸酸刺刺的。
「當然、當然。」人都到這兒來了,她說什麼也要親自處理。
「真的嗎?」
「真的。」
「你確定?」
「我確定。」林燕妮有些尷尬,怎麼也料不到會被當場抓包。
「嗯。」章海洛點到為止,也不想再為難她。
「你交代的事,我一定會盡全力辦好。」事到如今只能亡羊補牢,她撒嬌嗲聲嗲氣地重申,「你要相信我。」
「我當然相信你。」
「不如……為了補償你,我請你吃頓飯。」心念一轉,林燕妮眨著一雙描繪得美艷勾人的電眼,挨近他身邊。
秘書課一陣嘩然,群情激憤。
她太狡猾了,怎麼可以藉公事之便勾引章特肋?
章海洛仍是那抹招牌桃花笑,只不過悄悄後退一大步,和她保持安全距離。
所以他不想進來秘書課是有原因的,一個不小心,很容易落得眾餓虎撲小羊的下場。
到時不但慘不忍睹,可能連骨頭都被啃得乾乾淨淨的。
「吃飯倒不必了,你還是先忙我交代你的事,我急著要。」見情形有些不對,他打算腳底抹油。
「章特助,」林燕妮先一步拉住他的衣袖,「給人家一次解釋的機會嘛!人家真的沒有要推托工作。」人都已經自投羅網出現在她面前,她怎能輕易放過?
章海洛輕輕抽回手,深伯沾染到她身上的脂粉香,香水擦得那麼濃,都可以當殺蟲劑使用了。
更何況剛才不是都解釋清楚了嗎?還要解釋什麼?
「我相信你,你也不必請我吃飯了。」再不走,可能就永遠走不出去。章海洛再次哀怨救美英雄不是人當的,原本只是想救小茉莉脫離魔掌,沒想到自己反而深陷險境。「我還有事要忙,先離開了。」
溜之大吉,溜之大吉。
「章特助再見。」
興奮的眾秘書們連忙起身揮手相送,只有一個人,神色黯然地呆坐在位子上。
童法兒雙手緊握,濃密的長睫掩住她慌亂的心思。
方纔章海洛從頭到尾都沒看她一眼,就好像她不存在一樣。
「法兒,你怎麼了?」暗自竊喜林燕妮遭到報應的邱荷芬回過頭,卻意外看見失魂落魄的小臉。「你不舒服嗎?」
短短幾分鐘,怎麼臉色這麼難看?
「我沒事。」搖搖頭,童法兒強顏歡笑。
「確定沒事?」明明就一副泫然欲泣,好像慘遭遺棄的小貓小狗的模樣。
「嗯。」童法兒點點頭,手上不斷翻閱文件假裝忙碌。
見她不肯說,邱荷芬聳聳肩,不再追問下去。
總不能強人所難,拿把刀架在她脖子上逼她招供吧?
怔怔望著電腦螢幕,童法兒心煩意亂,一個字也打不出來,腦中不停旋繞著方才章海洛忽略她的情景。
他是無心?還是刻意?說不定是高姚的林燕妮正好擋在她桌前,所以他沒有看見她。
但是也說不定……是他不想和她說話,覺得她不開朗、不可愛,在多位打扮光鮮亮麗的秘書中間,她就像朵小白花般不起眼。
還有好多好多的說不定全擠在她腦子裡,像無數的小泡泡一樣不斷成形,擾得她坐立難安,究竟文件上寫了些什麼,她一個字也看不進去。
話說回來,他只是個和她很有緣的大好人,其他什麼也不是,他的確沒有必要特地對她好。
但是,為何她的心就是那麼沉甸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