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萱莎若有所覺地回過眸來,還是笑吟吟的。「妳們在幹嘛?」
大家又很有默契地一起板正臉,一個比一個無辜地猛眨眼。
「沒啊!沒在幹嘛呀!」算了,至少歐陽姊的腦筋是真的很聰明,她的天才可不是幹假的,只是需要push一下而已。
等歐陽萱莎移開視線後,她們又一起吐舌頭,捧腹無聲的大笑,還有人裝出「讓我死了吧」的表情,一路笑著跟隨歐陽萱莎一起穿過另外兩道既要辨識密碼掌紋,又要辨識瞳孔和聲紋的防護門,最後才進入實驗室內,隨即各自散開去準備激活時光機,並為時光機做設定。
「其實我們只是在想說,歐陽姊長得很像阿拉伯人,膚色卻相當白,不像一般的阿拉伯人那樣深……」
歐陽萱莎哈哈一笑,「因為我爸爸是那種皮膚比較白皙的中國人,我的膚色像他。」放下旅行袋打開,取出裡面的衣物。「而我的五官起碼有一半像我媽媽,她是中東半島的阿曼人,所以我會講英文、中文、德文、阿拉伯文、烏爾都語、斯瓦喜一里語和古波斯語,還有一些山區方言。」
「啊!對喔∼∼我記得歐陽姊說過歐陽伯伯是中國人,不過他十年前就去世了,而歐陽伯母在歐陽伯伯去世三年後再婚到阿曼去了,為了不想妨礙她的新生活,歐陽姊就盡量不去騷擾她……」
歐陽萱莎笑咪咪地頷首。「她過得愈安定,我就愈不想去打擾她,事實上,我已經兩年多沒和她聯絡了。」
「我知道了,因為歐陽伯母是阿拉伯人,歐陽姊才想去古代的阿拉伯看看嗎?」
「才不是呢!我是想去看看伊斯蘭教的創始人穆罕默德,」歐陽萱莎迅速脫下T恤和牛仔褲,再穿上準備好的長袍。「搞清楚他所謂阿拉真神的指示到底是從哪裡冒出來的?搞不好是幻聽。」
「那為什麼不去看看基督教的創始人耶穌?說不定他比較帥喔!」
耶穌比較帥?
歐陽萱莎很認真的想了一下,「有可能,不過……」燦爛的笑容又綻放開來。「我不會說希伯來語。」
「佛教的釋迦牟尼?」
「我也不會說印度話。」
「……喔!」
「好了嗎?」設定台後的女孩探出一雙眼。「咦?不是要穿黑袍、戴面紗嗎?」
「No、No、No!」歐陽萱莎搖搖食指。「那是伊斯蘭教的教規,而我要去的是伊斯蘭教尚未創立的年代,OK?」
「抱歉!」女孩吐了一下舌頭,縮回腦袋。
「好,那麼……」歐陽萱莎進入時空機,一手提一個箱子,身上還斜背著一個大背包,裡面放的是最貼身的用品。「我要去……」
「我知道、我知道,」設定台後高高揮出一隻手搖來搖去。「歐陽姊要去什麼時代的哪裡,我全都設定好了,沒問題,信我得永生!」
「那就……」歐陽萱莎嘴角興奮地飛揚起來。「各位,三個月後再見啦!」
「記得帶禮物回來啊,歐陽姊!」
「No problem!」
於是,銀白色光芒閃了閃後,時光機裡的人消失了。
「哦耶!又成功了!」大家齊聲歡呼,又叫又跳。
「三個都成功了!」
「我們太了不起了!」
「對啊、對啊!好了不起喔!」
「正點!」
「酷!」
「超帥!」
「好,那接下來我們……咦?慢著……」說話的人目光狐疑地瞪住設定器。「這個……請問一下,伊斯蘭教是十八世紀時創立的嗎?」
「不對吧!應該是九世紀!」
「不對、不對,應該是十二世紀!」
「錯,是三世紀!」
「哪是,應該是紀元前吧?」
「七世紀!」
「一世紀,跟基督教同一年!」
十四世紀!」
「……」
到底是什麼時候?
所有人額頭上全都浮起一片黑線條,還掛著汗珠,而原先提出問題的人卻依然直著兩眼盯住設定器,臉色更慘綠。
「那……穆罕默德是在哪裡傳教的?」
「耶路撒冷?」
「利雅德?」
「開羅?」
「巴格達?」
「大馬士革?」
「倫敦?」
「北京?」
「至少妳們說的都是城市,而妳,看在老天的份上,請妳告訴我們,究竟為什麼妳會設定到空白之地去了呢?」
「……不是那裡嗎?」
「……」
第一章
空白之地這個名詞是來自於創世紀,根據傳說,創世時,世界是分為四部分,一部分是海,另外兩個暫時保留的部分是可以居住的陸地,最後那部分則是永遠貧瘠的地方,也就是空白之地。
沒有山脈、沒有河流,也沒有樹木、沒有食物,唯有熾熱的日頭無情的曝曬,還有一望無際的沙海,死氣沉沉、單調寂靜,彷彿死神的棲息之所。
「奇怪?!」
提著兩個箱子,歐陽萱莎困惑地舉目四顧。
「這裡不是麥加吧?」
霧藍的天,日陽並非火紅,而是宛如珍珠般的白玉,望眼四周,紅沙滾滾廣闊無垠,美麗的沙痕一波波流向天際,一列列的沙丘靜靜躺臥在炙熱的空氣中,彷彿汪洋上的波浪在時間中凍結。
這哪裡是麥加,明明是沙漠嘛!
「或者,這裡是麥加附近?」她東張西望地喃喃自問,大而化之的個性展露無遺,獨自一個人掉進這片漫無邊際的荒涼沙漠之中竟然一點也不驚慌。「那……麥加在哪個方向?」茫然的原地轉身繞了一圈後,隨即,雙目定在左前方,遙遠的那頭有幾株半枯半綠的檉柳叢。
「那邊?」
只考慮了三秒,歐陽萱莎當即拎緊了皮箱,毅然啟步往左前方行去。可是,沙地畢竟與平地大不相同,一腳一個深陷的沙坑,彷彿踩在泥淖裡,悶熱的風令她宛如置身於烤箱之中,幾乎喘不過氣來,才剛走幾步業已汗流浹背。
「老天,這比在大太陽底下打籃球還要累耶!」
嘟嘟嚷嚷地,她吃力的爬上這個沙丘,再滾下那個沙丘,也不曉得爬了多久,滾了多少次,在她開始感到頭昏昏、眼花花的時候,好不容易終於瞧見遠處出現更多的檉柳叢和濱藜叢,心下不由得一喜,立刻從沙丘頂滾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