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時候還吵那種事?」法蒂瑪不可思議地喃喃道。
「妳還能要求他們怎麼樣?」歐陽萱莎歎息道:「幾世紀以來,阿拉伯各部落之間衝突仇殺不斷,向來只是一盤散沙,如果沒有一個強而有力,又有足夠的領袖魅力的統帥領導他們,他們也只是一群浮躁的烏合之眾罷了,能夠為同一個目標而聚集起來已經很不容易了,妳還能要求他們怎麼樣?」
法蒂瑪聽不懂她在說什麼,她只聽懂其中一句。
「妳是說像卡布斯王子那樣的統帥,才有足夠能力領導他們?」
歐陽萱莎雙眸深深望住那個無論何時都極有魅力的男人,他並沒有那種強力曝發似的男子漢氣概,卻有另一種深沉內斂的懾人氣勢,不是威風凜凜,而是沉穩而悠遠的魄力,使人心甘情願的臣服。
多麼令人心折的男人啊!
「是的,就像他那樣。」一股不由自主的激昂情緒在她的胸腔鼓動,使她晴不自禁地熱淚盈眶起來。
「可是他們是不同邊的呀!」
「所以說,卡布斯贏定了!」即使雙方人馬懸殊,但她有預感,卡布斯一定會贏。
終於,九位內志酋長們吵出結果來了--大家一起來。
於是,九位酋長一齊高舉大彎刀,率先縱馬衝了出去。
「殺!」
在沉雷似的吼聲裡,鐵騎的奔騰有如狂濤般驀然湧起,內志部落大軍開始展現沙漠貝都因人最典型的攻擊方式:一窩蜂全攻撲出去。
爭先恐後,前仆後繼,大彎刀飛舞著,長槍隨時準備發射,威猛悍野的殺喊聲伴隨著粗獷豪邁的馬蹄聲,驚天動地、震山撼岳,氣勢磅礡、威猛無匹,看得山頂上的賈達族人各個振奮地拚命呼喊為他們加油聲援。
其實貝都因人最擅長的是少數人馬的游擊戰術,倘若是大隊人馬,他們也只懂得這一套。
然而卡布斯並不想跟他們玩同一套,只見他右手揮了一個手勢,那些徒步的戰士們立刻從馬匹之間前進到軍隊前面橫列成一排,單膝跪下,把一根根鐵管似的東西扛上肩,然後……
轟隆!轟隆!轟隆!
霍然一串驚心動魄的震響爆起陣陣天搖地動,毫不留情地在內志部落大軍之中轟出片片驚嗥聲,煙硝晦迷裡,有人被炸得血肉紛飛,連他身遭左右的同伴也被震倒一片,人仰馬翻,慘叫聲不絕於耳……
而後面的人收勢不及紛紛踐踏上去,本來沒死的人也被踩死了,也有人剛踩死別人,自己也策馬不穩倒下來,然後自己也被後面的馬匹駱駝踩死,更有人在慌亂之下,手上的大彎刀竟然砍掉了同伴的腦袋……
山頂上的人全在剎那間窒愕住了,他們有的歡呼一半還張大著嘴,有的兩手猶舉在空中揮揚,卻在一瞬間忘了自己正在做什麼,張口結舌地傻了眼。
只有歐陽萱莎微微笑了起來。
「酷!」
內志部落大軍的排山倒海衝殺突然變成擠成一堆的自相殘殺,就算有人繼續往前衝,那也是一時驚惶,跑錯了方向,或者控制不住比主人更慌亂的坐騎,而轟炮聲仍然持續著,不過片刻工夫,內志部落大軍已然損失三分之一還多的人馬。
一半是被炸死的,一半是被自己人害死的。
於是,卡布斯舉起另一個手勢,另一隊徒步的戰士們即刻提起步槍上前替換扛著鐵管的戰士,然後……
三百碼外,當內志部落大軍正自慶幸那種駭人的密集火炮終於停止,可以讓他們稍微喘口氣,重整隊伍時,突然又聽見陣陣鞭炮似的聲響破空呼嘯而來,下一秒,那幾個正在極力安撫族人,並召集他們重新整隊的酋長們接二連三的僵了一下,然後落下馬去。
那些在火炮下幸運逃過一劫的戰士們,驀見幾位劫後餘生的酋長們竟然全都掉下馬去,慌亂尚未完全平息的心不禁又開始驚慌失措起來。
「怎麼了?酋長怎麼了?」
「不知道,快看!」還沒搞清楚是怎麼一回事,他們自己也摔下去了,死了還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
幾秒後,他們終於知道是什麼殺了他們的酋長。
「是槍,槍彈!」
大家又驚又怒的立刻也抬起槍來反擊回去,然而下一刻,他們更驚恐的發現,他們的槍彈根本射不到那麼遠去,而對方的槍彈卻宛如流星雨般紛紛飛掠過來準確的擊中目標,將他們一個接一個的殺死,就好像打定靶一樣輕而易舉。
前面死了還有後面的,後面的死了還有更後面的……
「天懲!是阿拉的天懲!」
根本沒有給他們思考的時間,當第一個人怪叫著往回逃,彷彿傳染病肆虐一般,周圍的人不約而同全跟著掉頭落跑,然後,他們周圍的人也跟著往回轉……不過一會兒工夫,起碼還剩下一半以上的內志部落大軍竟然如同喪家之犬般逃得一個也不留。
卡布斯第三度舉起手來,槍彈聲立刻靜止下來,所有戰士們歸返原位,靜靜地望著他們的敵人愈逃愈遠、愈逃愈遠……
從開始到結束,連烙塊大餅的時間都不夠!
卡布斯又揮了一下手,所有戰士們便若無其事地開始準備紮營,部分人去清理戰場,泰然自若的好像他們才剛到達而已。
山頂上的賈達族人目瞪口呆的又傻了片刻後,突然像內志部落大軍一樣,一個跑,其它人也跟著跑,爭先恐後屁滾尿流,還有人尖叫得好像後面有人追殺過來似的。
然後,山頂上的人也在眨眼間跑得一個也不剩,山風幾許咻咻吹過,有點淒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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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可怕!好可怕!」
帳篷裡,法蒂瑪驚魂未定的頻頻拍胸口,歐陽萱莎好笑地搖搖頭,然後解下孩子來餵奶。
「只要不跟他起衝突,有什麼好怕的?」
其實她根本不想回來,但法蒂瑪實在太善良了,自己逃跑時不忘拉著她一起跑,所以,她又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