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愛情不滅定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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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頁

 

  「哈哈哈——」他倒是樂得很,說:「想不到你季雪凝也有妄自菲薄的時候——」

  「我是不想跌得慘,所以不敢期望太高。」我說。

  「那這下子,你可得嘗嘗高處不勝寒的滋味啦!」

  「啊?!」我聽不懂書巖的話。

  「今兒個我到學校去,就是幫忙校對榜單,卻赫然發現這次考試的榜首竟是你季大姑娘,連一向嚴格出名的穆穎都給了你最高分。」書巖一副佩服的口氣。

  「穆穎?!」令我驚喜的不是成績,而是這個名宇,「是那位任教於南開大學的穆穎嗎?」

  「沒錯,是他。不過從這學期開始,他可就是咱們上海藝術學院的教授了。」

  「真的?!」這消息真是令我喜出望外。

  「瞧你一副高興的模樣——」書巖笑著。

  「那是當然囉!不然當初我也不會只想報考南開,就是想向他學習油畫技巧——」我高興地合不攏嘴,「還好來了上海——對了,你見過他了嗎?」我問著書巖。

  「沒有,聽說他個性孤僻,除了上課外,很少有活動應酬,連行蹤都神神秘秘的。」

  「瞧你把人家說成啥樣啦!」我為穆穎叫屈,說:「他只不過個性拘謹,不擅表達內心的感情。」

  「怎麼?!你認識他?」書巖有些訝異。

  「不算是啦——」我緩緩地說道:「我只是從他的畫來判斷他的個性,他的畫給我的感覺就是這樣。」

  書巖又笑了,而眼中閃著異樣的光芒,「不愧是榜首!連觀察力都是天賦異稟。」

  「柳書巖,我記得你家是開布莊不是開糖鋪的吧!」我對他的讚美有些不好意思。

  一陣風起,吹落的黃葉幾片就大方地佔領了我的發和我的衣。

  書巖不說話,只伸出手拂落我身上的落葉殘花,而我,有些尷尬,因為承擔不起他的溫柔。

  「該有個佳人配你這等好人——」我習慣以笑來打破這種情境,也同時表明我的立場。

  「天涼了,回家吧!」他脫下身上的薄外衣為我披上,然後沉默得同我往回去的路上走去。

  拒絕他,是歉疚,但接受他,卻是欺騙,我向來光明磊落,連感情的成分都歸類得清楚分明,我不願為一時的孤寂隨意抓取眼前可填補的東西。

  「我們攔車好不好?我有些倦了。」這段沉悶的路我想盡早結束,雖然我對江畔漫步情有獨鍾。

  「當然好,怎麼不早說——」書巖有些心疼地數落著,便揮了手攔了輛黃包車。

  九月的天暗得快,滿天的彩霞逐漸被黑暗取代,而坐在黃包車上的我,也沒得閒地欣賞著街旁燈火乍啟的酒吧、餐館。

  夜晚,它的調色盤就是霓虹燈光。

  黃包車在條大街的交叉口緩了下來,讓我有更充裕的時間欣賞這街旁一棟美輪美奐的歐式建築。

  「這是上海有名的西餐廳,出入的幾乎都是達官貴人,聽說身份不夠的,再有錢也進不去。」書巖說著。

  「迂腐、勢利!」我最痛恨這等頂個「官」字頭銜,就眼高於頂,白以為是的大老爺。

  話才出口,我就赫然瞧見一張熟悉的臉孔出現在這餐廳的門口。

  是他?!真的是他?!巧得令我措手不及。我又起了當初在天津月眉湖畔遇見他時的心悸,只是這次不再被自己的情感嚇得不知所以。

  不提他、不惦念他,並不表示我忘記他,其實在我來上海的第一個晚上,我就夢見他了。

  只是今天的他和我印象中的木叔叔完全不同。

  他那一頭綿密微卷的黑髮被時下流行的發油梳理得整整齊齊,而深灰色筆挺的西裝取代了淡色系的棉布長衫,連那副金邊的圓框眼鏡似乎都隨之配合地泛著金光。

  沒錯,是個道地上海紳仕的模樣,多份瀟灑,添些帥氣,唯一沒變的,就是他眼中慣有的疏離與不為人知的憂鬱。

  突然閒,我有跳下車衝上前的念頭,只想告訴他,我還是喜歡月眉湖畔嚴謹下有份飄逸的他。

  不過這念頭才起,就被方從轎車內走出的女子給打散了一地。

  「抱歉!有事耽擱了!」這年約二十五、六的女子走向他,以甜美的笑投向他的懷抱。

  「沒關係——」他回應的笑容裡,散發著親匿的氣息。

  不知怎麼地,我的心裡很不是滋味,「也對,誰理我的多事,人家是為著佳人費心思哪!」我喃喃自語著。

  「什麼?!」一旁的書巖被我吵到了。

  「沒事,只覺得今天似乎車多,耽擱了回家的路程。」我隨便扯個理由。

  再回頭,我看見他們正挽著手準備走進那富麗堂皇的浮雕大門,突然間,那位女子的皮包滑落下來,而他則體貼地轉個身,蹲下去拾起那只粉紅色的皮包。

  待他一站起身,說巧不巧的,就與車上的我四目相對,月眉湖畔的那一幕似乎又再次上演。

  路通了,黃包車會拉愈急,他的身影愈來愈小,但就在那匆促的兩秒相對裡,我感覺到有某種東西侵入了我和他的心靈深處,雖無聲無息卻極具爆發力。

  究竟是什麼東西?!我自己也說不出個所以然,只能疙疙瘩瘩地悶在心裡。

  夜涼如水,倚著窗欞,我始終揮不去他與她自然親密的情景,尤其是那位身形削瘦的女子,挽的是傳統的髮髻,著的是素雅高貴的旗袍,散發出的是不容懷疑的富家千金氣度,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那略嫌平庸的五官,但這也不是啥大不了的事情,因為就在她綻出笑容的那一瞬間,幸福、愉悅的光芒已為不起眼的臉蛋加上了色彩,填補了缺憾。

  突然間,我羨慕起她來了!

  原來,快樂的女人最甜,幸福的女人最美。

  當然,半夜不睡覺,儘管胡思亂想的女人最蠢,最可笑,就像此刻的我一般。

  「叩叩——雪凝你睡了嗎?」有人敲了門。

  巧!蠢女人原來不只我一個,眼前還有位書縵小姐。

  她,是柳書巖的胞妹,是柳家從小捧在掌心的寶貝,也是我來到上海後結交的手帕知己,雖然相處才短短的兩個星期,但彼此間卻有相識已久的熟悉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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