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古玉新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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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 頁

 

  「嗯?」他依舊溫柔地撫著她的髮絲。

  「你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真的很討厭我?」

  「怎麼會呢?我只是——只是——」其實他是想說,我只是不能讓自己太喜歡你。

  「只是——你有你該做的事情,只是你迫不及待地想回宮去吧!」賀蘭靜替他接下去。

  「靜——我——」李沅毓頓時語塞,因為這就是讓他陷入矛盾的情結,他明明知道自己必須要盡快回宮,但另一方面,他又牽掛著賀蘭靜的一切,其實他早就可以把賀蘭靜送回海心寨接受照料,算是完成了公主的吩咐,但,他就是不能,是捨不得、是無從說起的心疼。

  「李大哥——能不能幫我個忙?」李沅毓的語塞,給了賀蘭靜的決定。

  「什麼事?」

  「今天晚上,我想做蒸氣藥浴——」

  「那怎麼行?蒸氣藥浴是要等到傷口全部結痂脫落,才能做的最後步驟,而你——」

  「我想——我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做完這最後一道治療,那你——就可以安心回宮覆命了。」

  「我不急呀。」他脫口而出。

  「可是我急——」賀蘭靜盡量露著笑臉,「我怕,這『李夫人』當太久,會上癮的。」

  「李夫人——」若有所思的李沅毓,眼光怔忡地望向沒有焦距的物景,他喃喃地念著李夫人這三個字,心裡冉冉地升起賀蘭靜的清麗身形。

  李夫人?賀蘭靜?好個天衣無縫的搭配。只是這個缺,他早已打算空到他百年。

  在賀蘭靜的堅持下,李沅毓只好答應了,於是在忙了一陣後,終於把一大缸的浴桶全裝了熱氣騰騰的水,在摻入大夫配的黃藥粉,這耗費工夫的蒸汽藥浴就大抵完成了,只等著身穿薄衫等待入浴的賀蘭靜了。

  「靜,你確定可以嗎?」李沅毓還是不放心。

  「來吧——」賀蘭靜伸出手,示意要李沅毓只管將她抱入浴桶。

  那黃黃的水散著熱氣,一股藥草及摻有硫磺的刺鼻味更給人有些膽怯的感覺,但賀蘭靜的決定太堅決了,壓過了眼前一切。

  李沅毓抱起她,走到了浴桶旁,再輕輕地把她放下。

  「李大哥,你先出去吧!我好了會叫你。」賀蘭靜說話的腔調有些怪異。

  「這——好吧!有事要馬上叫我。」

  待李沅毓一走出房外,賀蘭靜立刻痛得掉下淚來,緊抓住木桶邊緣的手指因過於用力而泛白,而那額頭滴落不止的,也分不清是因熱或因痛而滲出的汗。

  但賀蘭靜咬著牙,不敢發出半句聲響,不敢讓李沅毓看見她自作多情的悲哀。

  「靜——我忘了把毛巾拿進來。」

  突然闖進來的他,就清楚地把賀蘭靜的痛看個明白——

  「靜——」他倏地衝上前,滿心焦慮,「很痛是不是?不要泡了,我抱你起來。」說罷,他便作勢彎了腰。

  「不要,再忍一下就好。」

  「不應該會這樣呀!大夫有特別保證過;除非——」李沅毓就像明白什麼似地,當下就伸出手扯下了賀蘭靜穿在身上的薄衫——

  幾條黑紅色的疤,就突兀地見了光——

  「你騙我——你的傷根本就沒完全好,難怪會痛成這樣!難怪你這陣子都不讓我替你敷藥,你——你是存心要這麼做的,是不是?」李沅毓又氣又憐。

  「李大哥,原諒我,我只是不想再耽誤你了,我——我只有這件事能為你做到——我——」話未竟,又滾下一串淚滴。

  「傻瓜——我不要你為我操這個心,我只要你好好的。」李沅毓蹲下身,將自己的臉頰貼在她的髮際。

  「可是看你不好,我又怎麼好得起來。」賀蘭靜試著保持理智,試著去漠視眼前的這份親暱。

  雖然他們曾有兩次熱烈的親吻,但都是來得急、去是快,一切錯愕得教她沒羞澀的機會。

  不像此刻,李沅毓正在她的耳邊哈著熱氣,以蜻蜓點水搬地吻著她耳垂,再輕柔而緩地滑下她的粉頸,而原本攬在她肩上的手,也逐步地探向那層濕薄衫下的肌膚——

  「我多希望,這些傷是在我身上。」輕撫著賀蘭靜背上的刀痕,李沅毓溫柔而專注地吻上這些結痂的傷口。

  「李大哥!」賀蘭靜喃喃囈語。

  拋卻一切矜持與顧慮,彷彿這個剎那就是永恆,賀蘭靜閉起眼,放任自己的心緒隨他而飛。

  她,終於明白什麼是愛的滋味,

  而他呢?賀蘭靜不相信,李沅毓對她沒有任何感情的因素在心裡,否則,他怎麼會有如此熾熱的眼神、纏綿的親吻及句句動人的話語。

  是的,他一定是愛我的!

  莫怪我貪心!因為我心早在你的溫柔中紮了營。沉浸在李沅毓多情的賀蘭靜,突然想一生一世就此相守不移,她不想再猜疑,也不願他再閃避,她想一輩子頂著「李夫人」的頭銜快樂地窩在他的懷裡。

  「我愛你。」她滿心歡喜地說出這一句。

  然後,靜待他動人心弦的回應。

  但是,他沒有。他只是剎那間停止了所有動作,在愣了半晌之後,以前所未有的絕決與冷漠說:「過兩天,我就背你回海心寨。」

  望著他不發一語地拂袖而去,賀蘭靜看見了自己的心被扔棄一地,低著頭,那微黃透明水鏡,就映著一張嘲笑揶揄的落寞神情。

  賀蘭靜啊!賀蘭靜,你的過錯,就是天真的誤把他的責任當作愛情,誤把他迫於無奈的關心看作癡迷。

  而這一切,原來只是誤會而已!

  但,她卻賠上了尊嚴與感情。

  她沒有哭,只是心碎。

  這天起,他們之間的牆更明顯、更難穿越了。除非必要,否則賀蘭靜是盡量迴避李沅毓的眼光,他們生活作息依舊、閒話家常也有,但已經是少了精髓般地敷衍,彼此在心知肚明的狀態下強顏歡笑。

  ☆☆☆

  這天,傍晚的夕陽把這屋外的院落照得異常柔美,已經幾天沒出大門的賀蘭靜臉色蒼白地倚在窗前,看著那與她毫不相干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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