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還說……說要我支持你當上這片子的男主角。」
「什麼?!」雷越只覺荒謬。
「她說這是她欠琉璃的。」
「張筠芝!就等你啦!」導演的催促打斷了她的談話。
「琉璃?這名字好熟,阿璃……」雷越突來的急劇心悸,頓時教他又陷入了似夢非夢的情境。
「孟古,我努爾哈赤這一世只愛你一人而已。」湖畔的人正演得入戲。
「可是,我怕我爹不答應。」
「不對、不對,事情不是這樣的。」雷越像被催了眠似地,神色緊繃的闖入了拍戲現面。
「喂,你來攪局呀!」莫青狠狠地推了雷越一記。
「不對,這片湖是屬於琉璃與努爾哈赤的,不是孟古!而努爾哈赤最愛的人也不是孟古,是……是琉璃,是他的阿璃。」雷越抓著莫青的肩膀晃著。
「你神經病呀!」莫青倏地一拳就揮過去,正打中了雷越的右頰。
「你怎麼可以打人呢!」張筠芝怒喝一句。
「你心疼了嗎?!」莫青這下子更氣了,又是一拳揮去。
只是這次雷越閃過去了,並一個迴旋,踢中了莫青的肚子,於是,兩個人就這麼扭打成一團,讓所有的人死拉都拉下開。
「住手!住手!」張念氣得直跳腳。
就在這時,幾陣大風刮起,不但樹葉被刮落滿地,連原本平靜無波的湖,都剎那漩成一圈一圈……越來越高、越來越強烈……
「啊——」一聲慘叫,莫青倏地讓漩高的湖水捲進了湖裡面。
「啊——救人哪!」岸上的人只想別人跳下去救人。
「咚——」雷越縱身一躍,俐落地跳進了詭譎的湖中去。
就這一瞬間,漩渦沒了,洶湧的湖水此刻又回復方纔的平靜。
而雷越當然是把掉進水裡的莫青救上岸來,只是在大家的驚魂未定中,更肯定了雷越的不尋常。
「會不會真是我們考據不周延,才會一直拍不順……」已經有人向導演提出這等想法。
「或者……是男主角不適合?!」張筠芝暗示著。
「去去去!都是些沒根據的猜測,老子偏不信邪!」張念不是沒想到這些,只是,千里勞頓,他只想趕快拍完,不願再橫生枝節。
但,雷越的建議,他倒是能改就改,而所改之處倒也真順利的拍完。唯一麻煩的,就是莫青所飾的努爾哈赤一角,進度是嚴重落後,加上男主角嚴重感冒……
「雷越,你……你那一日說的那位琉璃,我查過史料,她並不在努爾哈赤的后妃裡呀?」張念趁著收工後,同雷越來到了附近的小館吃飯聊天。
「是嗎?」雷越掩不住的失落惆悵。
「你是怎麼會對這事這麼有興趣,你不是念建築的嗎?」
張念的疑問,雷越也說不上來,但有關琉璃的種種都佔滿了他的腦海。
他為了找出這個謎題,上了當地的民俗歷史館去查詢。但,只知道那古宅是以前完顏阿骨打之後人所建,其他的資料就付之闕如了。
雷越不免心生氣餒,拖著疲憊的腳步,他來到了蘇子河畔的甜品店歇腿。
「九月十二快到了!看看四周的木頭板子釘牢了沒。」老闆吆喝著。
「怎麼?九月十二是什麼日子啊?」一旁的觀光客好奇地問著。
「喔!那一天蘇子河會怒潮洶湧,但浙瀝嘩拉一陣之後,就沒事了。」老闆解釋著。
「是啊!那一天看熱鬧的遊客可多呢!」當地的人再補充著。
「真奇妙呵!應該是蠻壯觀的。」旅客們說著。
「聽說,那是當年努爾哈赤迎娶時所發生的風浪。」
「是啊!聽說掉下海的是當年完顏府的小女兒,傳說是因為傷心努爾哈赤另結新歡,所以才會投河自盡。」老闆說得輕鬆自然。
「那,這風浪算是她的哭泣囉?」
「大概是吧!自小到大,我家裡的人都是這麼說的。」老闆聊得很帶勁。
「你還知道完顏府的事跡嗎?」雷越終於問了。
「當然!我本身就是他們的後代嘛!」老闆有些自豪。
「那……那跳海的那位女子叫什麼名字?」
「好像是完顏琉璃吧!聽說,她本來可以嫁給努爾哈赤當妃子呢!不過傳說歸傳說,史料也沒記這事……」
雖然人們是笑看傳說,但,雷越知道,傳說正嵌在他的心底。而他一定要把事情弄個水落石出,否則,他的心將會像失了根的浮萍,一輩子飄零。
雷越自蘇子河畔回來後,整個人更恍惚了。
「阿金……阿金……」他一直聽見有人在他耳邊喚著這個名。
他不再四處尋找攝影的題材,因為,他早讓低落谷底的情緒給擊垮,整日呆坐在飯店裡,為著那位跳海自盡的琉璃而傷心。
「雷越,你醒醒啊!」他幾次槌打著自己,希望能趕走這種莫名其妙的情緒。
可是,越趕它越靠近,雷越開始一閉眼,就夢見琉璃。
他的夢很鮮明,像是親身經歷。而那位名叫琉璃的女子,不論是滿臉麻子,還是絕色美女,其一舉一動總能牽絆著他的心。
他的夢總千篇一律。從湖畔的初遇到生死別離,每天晚上,雷越都會再次經歷。不論是纏綿時的濃情蜜意,或是分離時的哀痛難抑,都教醒來後的雷越痛哭流涕,面對自己的悲傷不知所以。
但是,哭泣過後,他又恨不能再入夢去。因為不知何時起,他已離不開夢裡的琉璃,雖然一次的醒來換來憔悴一番,可是醒在沒有琉璃的時刻,又讓他相思難挨。
做夢,成了他的癮!就算會死,他也顧不了。
這樣的日子不知道經過了多久,直到這天下午有人來到了他的床前——
「雷越、雷越——」張筠芝猛搖著像正作著惡夢的雷越。
「阿璃……阿璃……」滿頭大汗、急促的呼吸,說明著雷越又夢到琉璃跳海的那一景。
「雷越!醒醒啊!是我,是我張筠芝呀!」
「是你?!」他睜開了眼,像是醒了。
「是我,你?」張筠芝覺得他的眼神有些怪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