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轉折間,他的心情似乎有很微妙的改變,杜磐石很清楚知道自己對她有了心疼,他覺得她好孤獨、覺得她是個可憐的小女人。
「不要哭了。」他沙啞地說,口吻透露著一絲不忍。
喬玲瓏用淚眼睨他。「莊亦之要追沉春霏,沉春霏可能也有意思,他們也許會在一起。」
悶在心裡的這樁事情,她還是說了。不管杜磐石聽罷會否難過,起碼,有人陪她一起落魄。
「喔。」杜磐石只是淡應。
與她泥濘般的心情相較之下,他反倒平靜。此刻,他心中掠過日前喬玲瓏問過他的那個問題:沉春霏比我重要嗎?
他想,喬玲瓏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比較重要。
至少現在,他不願意看她傷心。
「你不難過嗎?不生氣嗎?」喬玲瓏賭氣似的怒道,全世界的人都不傷心,就她一個人傷心?!
她哭著低吼。「我難過得快要死掉,就不相信你一點都不難過。」
他是不太難過。所以,他該負起安慰她的責任。「把頭靠在我肩上。」
杜磐石不說悲、不說愁,不去想自己心裡面的感覺,只是這麼輕聲喚她,並且騰出右手拉攏情緒仍激動的她。
她在車上亂蹭,早是一頭亂髮。他取下她發上歪歪斜斜的絲帶,她任他輕扯,隨後她長髮垂下、向他輕靠過去。
喬玲瓏細細啜泣,左臉枕著他的臂膀。頓時覺得這是一個安全的避風港,收納著她的悲傷。
嗅著她的髮香、聽著她低泣,杜磐石直視路面的眼眸泛上淡淡溫柔。
傻丫頭此刻的哀愁,若真能在他肩上盡數發洩,那該有多好?他不願意看她這樣傷心。
喬玲瓏哭聲漸歇,喃喃問著:「你真的沒有任何難過的感覺嗎?不怕沉春霏接受莊亦之嗎?」
「還沒確定,不是嗎?」他低笑。
「可是,他們要是真的交往起來呢?」
杜磐石以玩笑的口氣輕鬆說道:「等他們分手。」
「哇!你好毒!」她抹去淚痕,又哭又笑地。「人家還沒在一起,你就已經詛咒人家分手。」
「開玩笑,他們要是結婚,我們是要各包一個紅包欸。」
「如果我們是夫妻就不必了,合包一個就可以。」她無心地說。
他沉默幾秒,雖然知道她只是隨他玩笑,但心湖卻有著些許翻騰。「嗯,不錯的省錢構想。」他淺淺笑了下。
這樣的氣氛讓喬玲瓏平靜許多。
「我也覺得。」偎在他懷中亂開這樣的玩笑,其實還真怪。但是今晚,她很需要他這個朋友,她不想可悲、孤伶伶地獨攬情傷。
歸途變得漫長,甚至有股時間靜止的錯覺。
車子奔馳於漫漫長路之上,杜磐石想起她今天說的那句話:其實,我們還真像一對戀人耶!
既然他們對那兩人幾年的單戀都已經無望了。那麼,當戀人不好嗎?
驀地,他為自己這心意感到迷惑,他怎會這樣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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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清晨,喬玲瓏在床上醒來,宿醉引起的劇烈頭痛,讓她撫著額頭緩緩翻身而起。
「嚇!」好大的驚嚇。她眼睛睜開就看見床畔躺了個人。
杜磐石這傢伙沒有半夜夢遊的習慣啊!怎麼會摸上她的床睡覺?還是……他們昨晚分明就是睡在一起?
那麼,該不會發生什麼狗血的事情吧?
「老天爺!」她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猛掐著他的脖子喚他起床。「杜磐石、杜磐石!」
杜磐石眼皮緊緊閉了閉,才慢慢地張開。
「起來、起來、你給我起來!」她叫得好急。
「不要鬼叫、鬼叫的。」他睜開惺忪睡眼,隨即又閉上。聽她口氣,他知道她發了瘋地擔心些什麼。「放心,我們很清白。」
他們要能發生些什麼也不容易。唸書的時候,他們也常在彼此家中睡覺,兩人的媽媽情同手足,大人們來往得很頻繁,那姐妹淘要咬耳朵或三天三夜打麻將、出國旅遊,就把他們這幾個小孩不分男女地丟在一起彼此照料。
他爬上床睡覺是沒邪念,不曉得這丫頭已經開始會計較了。
喬玲瓏捶他胸膛,憤聲問他:「那你為什麼睡在這裡?」
「咳--」她那記拳頭可重了,杜磐石重咳幾下,無奈地睜開眼回答:「妳昨晚把我沙發上那床被子吐髒了,沒被子蓋,我會冷啊!」
她疑懼地嚥了嚥口水。「真的?我什麼事都記不清,你可別唬我喔……」
「我幹嘛浪費口水唬妳?」他真服了她,昨晚還要死不活的,今天又有力氣捶人了。
喬玲瓏總算鬆了一口氣。欸,這老小子還沒體認男女有別、他們已經長大的事實嗎?
算了,既然沒事就好。她再度癱了下去躺在他枕邊,一如小時候的大而化之、沒避諱。
「我頭好痛,今天想請假。」她瞄了眼鬧鐘上的指針,距離上班時間還有兩個鐘頭。
「嗯,打電話去公司,順便幫我請假。」杜磐石側身卷緊了被子,一副要繼續大睡的樣子。
「你打。」喬玲瓏抓住被子一角,用力扯往自己身上。
杜磐石挪動屁股擠近她旁邊,分得棉被一小角。「算了,不要打。我今天不能請假,得去公司主持會議,下午工程部跟研發部又要一起開會。」他打算再小睡片刻就好。
「又要一起開會?糟糕,這次會議我是研發部發言人,不能不去。」她乏力地一歎。「我不想看見莊亦之。」
兩人背對著背,杜磐石聽她最後那句說得好悶,他睜開眼簾。
「妳這樣就要放棄他了?」他出聲低問。
喬玲瓏沒說話,眼睛也睜了開,茫然地看著她的壁櫥。
「平常跟莊亦之的見面機會不是不多?難得可以在會議上看到,為什麼不去?多些機會相處,才有希望。」想起她的那些苦澀,他就為她心疼。
「你現在是鼓勵我?」她都已經不抱希望了,他現在還跟她講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