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什麼重要的事。」
她垂下頭拿起叉子挑弄著盤裡的殘渣,心頭愈想愈不對勁,一抬起頭來,正好對上他那雙直盯著她看的眼眸。
她的心漏跳了一拍。「你為什麼這樣看我?」
他把玩著手裡的煙,臉上的神情愉快的嚇人。「我怎樣看你?」
「就像……」她停頓了會兒,拋開體內燥熱的感覺,定睛迎向他的注視。「你看我的眼神,就好像我是個做錯事的小孩。」
他有趣的挑起眉看著她,「難不成你隱瞞了我什麼事?」
「當然沒有。」她連忙否認。「我不習慣對別人說謊,而且……我也似乎沒有對你說謊的必要。」
「是嗎?」
「當然。」她想都不想就脫口而出。
「希望如此。」
她聽出了他的弦外之音,「莫非,你認為我有什麼事情瞞著你?」她知道自己不該這麼問,但她必須弄清楚他到底識破她的偽裝了沒?
「目前是沒有,除非你真的有事瞞著我。」
她連忙別開頭躲避他灼熱的目光,「我說過了,我不喜歡騙人,除非事情到萬不得已,否則我不會麼做。」
「如果真到了萬不得巳呢?」
他在試探她!她驚訝的發現這個事實。
「如果你真不想吃的話,那我收下去了。」她連忙低頭假裝忙碌的收拾著桌上的碗盤,藉以逃避他的目光。
她匆匆離開他走入廚房,然後繫上圍裙清洗起碗槽裡的碗筷。
她心不在焉的搓揉著手裡的洗碗精,猜測著怒容是不是還看著她,但她不敢回頭證實,生怕一轉身就會看見他像個惡魔般嘲笑她的窘境。
然而,好奇心終究戰勝了膽怯。
她咬了咬唇,飛快的轉過身,未料正好撞進怒容的懷裡。
「天!」
她心驚膽戰的抬起眸光,訝異的發現他看著她的眼神就好像他是個獵人,而她是那只即將捕獲的兔子。
「你杵在這裡幹嘛?」她勉強找回聲音,壯著膽子問道。
他的笑邪惡得可怕。「你認為呢?」
她感覺全身發熱,知道自己此刻的臉恐怕已紅得有如蘋果。「我怎麼會知道?還有,別杵在這裡妨礙我做事。」
她在強裝鎮靜。他撇了撇唇,將她的害怕看在眼底。「你好像很怕我。」
「誰說我怕你了?你又不是魔鬼,我為什麼要怕你?」她掙開他緊抓住她臂膀的手,跳離他身邊。
他攤開的大手與嘲笑的眼神彷彿在暗示她的舉動已經出賣了她。
「我才不怕你。」她這句話倒像是在說服自己。
怒容聳了聳肩,對她的說辭不予置評。
「好了。」她憤怒的大喝一聲,聲音之大連她自己都嚇了一跳。「現在,你走開,不要再妨礙我了。」
他大方的攤攤手。「樂意之至。」
佟織謙氣憤的轉身埋頭繼續洗碗。
她幾乎是粗魯至汲的拿起盤子用力擦洗著『吱吱吱』的刺耳聲響顯示出了她極力壓抑的怒氣。
她從來沒有覺得這麼狼狽過。
她將水龍頭的開關扭到最大,讓大量沖瀉而下的水嘩啦啦的打在她的手上,衝去她的煩躁,再也不去理會身後人的動向。
清洗完所有的碗盤後,她擦了擦濕濡的手,脫掉身上的圍後就要往艙房走。
「坐下來。」
她愣了愣,轉頭往聲音來源看去,才發現他還沒有離開,仍舊張著那雙似乎能夠將她看穿的黑眸直盯著她。
佟織謙不敢置信的瞪視著他優閒從容的神態,回過神後才惱怒的發現他剛才是用命令的語氣在跟她說話。
「我為什麼要聽你的?」她的聲音已氣到發顫。
「要不要隨你。」
他沒有改變說話的態度,但眼神裡明顯的嘲笑卻激怒了她。
她挑了個離他最遠的角落坐下。 「有話快說!」要不是聽出他話裡濃厚的挑釁意味,忍不下那口氣,說什麼她也不會理會他。
怒容沒有說話,自身後酒架上挑了瓶酒,為自己及她各倒了一杯。
佟織謙怒火攻心的瞪著他的舉動,不明白他又在耍什麼把戲。「如果你叫住我就只為找個人陪你喝酒的話,恕我無法奉陪。」
她沒有動,等待他的回應。
終於,他開口了, 「我想,我們來場坦誠的告白,你覺得怎麼樣?」
「坦誠的告白?」
怒容瀟灑地飲盡杯裡的酒,然後把玩起來。 「我告訴你所有你想知道的事情,你也告訴我我想知道的,如何?」
「就這樣?」她諷刺的笑著,「你怎麼不說我們乾脆打個賭算了,輸的人就得無條件答應對方一個要求。」
「你敢嗎?」
「沒必要。」她可沒笨到明知是陷阱還往裡頭跳。
他隔著透明的酒杯打量著她,頰邊浮出了抹令人看得直發毛的冷笑。「從小到大,你的周圍似乎總是圍滿了不少的朋友。」
佟織謙發現他說的是肯定句而非問句。
「那又如何?」她不明白他說這句話的用意何在。
怒容將身體微傾向前,兩隻擱在桌面上的手輕鬆的搭了個三角形。「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她氣憤的靠在椅背上怒視著他。「是。」
他點了點頭,享受著她的憤怒。「從小時候起,你就因為討人喜歡的長相博得不少親人的疼愛,幾乎所有的人都喜歡你,而且不僅為你有張可愛的臉,也因為你嘴甜,讓每個人幾乎是把你捧在手掌心上寶貝著。」
佟織謙交握起雙手,冷靜的看著他。「這是你猜的,還是你打聽出來的?」
「你只需回答我的問題。」
她不怒反笑。「看來,你對我的一切還真是瞭若指掌,憑你這麼好的身手及記憶力,你怎麼不乾脆去當個專門探人隱私的偵探算了!」
她話裡的諷刺顯而易見。
怒容再度浮出那抹幾乎令她招架不住的迷人笑容。「把酒喝下去。」
「喝酒?」她差點失笑的看著他,「我酒力不好,一點酒也沾不得,我可不想在你面前出洋相。」
「無所謂,反正這裡沒有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