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這個「人」是誰嘛……
他默默盯著懷中的梅絮兒,一抹勢在必得的笑已緩緩浮現。
深沉的夜裡,冷風寒吹、萬籟俱寂。
喝得醉醺醺的梅絮兒一個人獨自走在黑暗的夜路上。
她醉眼朦朧的撫著仍舊發燙的雙頰,感覺一股燥熱的氣息不斷的從體內散發出來,這不僅使得她頭昏目眩,她的腹部更是開始難受的翻攪起來;終於再也忍不住,她衝到街角的角落去,開始大吐特吐起來。
「酒、酒……討厭的酒……」
她虛軟的趴在牆上無意識的低喃著,只覺得渾身發燙又難受,一股噁心感襲來,她又猛烈的狂吐起來。
朦朧間,她似乎感覺到有個人正體貼的拍打著她的背,那厚厚的手掌雖緩慢卻輕柔,適時的減輕了她的痛苦。
「這是哪裡……」從未有過的醉意讓她完全分不清楚方向,全然像個無助的小孩般,眨巴著一雙醉眼,茫然的站在人煙寂寥的大街上。
「我要回家,我要回家……」喊著喊著,她的淚水自臉龐滑落下來。
沒料到自己會看到她哭泣的一面,始終站在她身後守護著她的狄冠宇完完全全的被震懾住。
打從她喝了那一口小酒便醉倒後,他就一直體貼的讓她靠在他懷裡安睡著。其實他也不懂為什麼自己會那麼做,畢竟他們兩個從小就沒給對方好臉色看過,見了面除了吵架還是吵架,根本就沒料到彼此會有鳴金收兵、心平氣和依偎在一起的一天。
同學會散會後,他理所當然的被眾人委推代表送她回家。偏偏他難得大發好心,這個小妮子卻毫不領情的拒絕,當他是個多麼可怕的壞人似的,當場重挫他男性的自尊心。
但眼見她早已醉得分不清東南西北,又怕她在回家的路上發生意外,他還是決定跟在她後頭護送她回家。誰知不過才走出KTV的大門,她就已難過的大吐特吐起來,簡直讓他不知該拿她如何是好。
這會兒又見她在大馬路上毫不避諱的哭了起來,他幾乎要懷疑醉酒後的她才是她最真實的個性。
而他,喜歡這樣的她。
在他皺眉沉思的同時,梅絮兒已淅瀝嘩啦的大哭起來。
「大姊、二姊、三姊,你們在哪裡?絮兒、絮兒好害怕哦……」她像個沒人要的娃兒似的,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
狄冠宇見狀,忍不住微微一笑。
從以前他就知道她們四姊妹的感情很好,所以當時身為獨子的他,還一度非常的嫉妒她擁有三個好姊姊的疼愛。
或許也因為如此,才會讓他特別想欺負她吧!
他舉步走向她,輕柔的拉起她,讓她靠躺在自己懷裡。
「別哭了,別哭了,有我在。」
溫熱的胸膛像個停泊的港灣般,給予梅絮兒最完全的呵護。
「好舒服哦!」靠在他溫暖的懷抱裡,她忍不住漾了個甜甜的笑,天真的說著,平凡的小臉上似乎在一瞬間染上美麗的光輝,一時間讓狄冠宇看呆了。
「哪一個才是真正的你?」他著迷的輕撫著她白皙的雙頰,指間傳來的柔嫩觸感震撼了他,灼熱的目光掃過她微啟的粉色唇瓣,有那麼一瞬間,他居然發瘋似的想嘗嘗她的味道。
「這真是太荒謬了。」他用力的甩了甩頭,企圖甩去這荒謬的念頭。
而梅絮兒已一溜煙的溜出他的懷抱。「回家回家,我、我要回家……」
似乎忘記了剛才所發生的事,她又像個沒事人般,踩著不穩的腳步,踉踉蹌蹌的往另一條街走去。
然而,她遽然離開他的懷抱,竟讓他升起了股悵然若失之感。
沒時間思考那份陡升的異樣感覺,他已緊緊尾隨在她身後,準備善盡護花使者的職責,安全送她回家;只是他全然沒想到,徐徐的冷風這麼吹送著,已慢慢敲醒梅絮兒沉睡的意識。
在好不容易認出回家的路後,梅絮兒意識清醒了大半,緊緊護著懷裡的包包,腳上蹬著狄冠宇為她套上的高跟鞋,小心謹慎的走在夜路上。
恐懼的感覺來得很快,一個人走在無人的大街上,性情本就膽小的梅絮兒根本無法想像,才不過走了幾分鐘,腦子裡天生愛幻想的細胞已一個接著一個的甦醒過來,讓她不由自主的再次胡思亂想起來。
「不過才晚上九點,為什麼路上一個人也沒有?」腦子雖然清醒大半,但醉意仍在。
暈眩的感覺仍未停止,讓她感到有滿天的星星在她的眼前飛舞,她用力的拍打著頭,冷不防的絆了下腳,硬生生的摔跌在地上。
「好、好痛……」
她皺眉撿起不小心掉落在地上的眼鏡,好不容易戴上,眼角卻在此時瞟到一抹黑影,當場嚇得她差點放聲尖叫。
「好像、有人……」愈來愈清晰的感覺一點一滴的浮現,體內向來活躍的幻想因子再次發作,鬼魅的夜與鬼魅的風終於完全激發她的想像,讓她一個勁兒的以為有人在跟蹤她。
「怎麼辦?壞、壞人……」她嚇壞了,口齒不清的說著。
見她跌倒,跟在她後面的狄冠宇焦急的趕過來扶她,沒想到才剛蹲下身,耳邊已傳來一陣淒厲的尖叫;接著,他還來不及反應,就見梅絮兒已脫下腳上的高跟鞋,對著他的頭猛敲了起來。
所有的一切不過是在轉瞬間發生,被嚇哭的梅絮兒只知道死命的揮舞著手上的高跟鞋,緊閉著眼慌亂的便往對方敲過去;而在聽見耳邊響起一陣憤怒夾帶著低咒的聲音時,她更是不敢停手,拿著高跟鞋的手揮舞得更凶了。
而在狄冠宇反應過來前,她早已套上高跟鞋,飛也似的逃走了。
「該死的!」怎麼也沒料到護花不成最後竟反遭報復,狄冠宇捧著疼痛的頭低咒著,漆黑的瞳眸閃過一絲狂怒,絲毫沒想到這小妮子居然這樣回報他,而且還可惡的拿他送給她的高跟鞋打他。
他緩緩站起身,略顯狼狽的爬梳著頭髮,眼底再度閃過一抹慍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