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說什麼?」他溫和地問。
「如果我馴服了牠,你可不可以答應我一件事?」
「答應妳把牠買下來?」薄唇微揚,他忍俊不住,「放心好了,相思鳥值不了幾個錢,如果妳真的想要,我買十隻送給妳都可以。」
「鳥兒我可以自己買,我也不缺錢,」曲紗紗支吾道,「我只是想,如果我做到了你認為不可能的事,從今以後,你可不可以經常陪我玩?」
「呃?」他沒想到,竟是這樣「過分」的要求!
「我知道……」她見他不語,失望地垂下了眸,「你這麼忙,當然沒有很多時間陪我玩,而我二姊又似乎很不喜歡我們接近,我只是隨便說說,你不答應也沒關係啦。」
她幽怯的語氣,可憐楚楚的面孔,再一次讓他心尖一震。如同在姊妹坡的那個早晨,他在淡淡的紅日下作出衝動的決定一樣,這一刻,他再次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
「好吧,妳想找我的時候就儘管來吧。」
「真的?」她似沒料到他會如此回答,絕處逢生般的大喜。
「可是妳首先得贏我才行,」慕容遲指了指那籠中的相思鳥,「我倒要看看妳如何馴服牠。」
她嫣然一笑,輕輕將鳥食歸還給那小販,反而從懷中掏出一面小鏡子,將鏡子豎到那鳥籠旁。
說也奇怪,那相思鳥先前一直跳個不停,猛地一見到這面鏡子,卻頓時呆若木雞,忘了叫,忘了動,只是癡癡地望著鏡中的自己。
曲紗紗趁機抽開籠門,將手指頭伸了進去,輕輕在牠的腦袋上撫弄。
照著鏡子的呆鳥,哪裡顧得觸摸自己的是否是人手,只覺得這觸摸舒服無比,瞬間將全身的毛都豎了起來,如同一個可愛的絨球。
曲紗紗見牠沒有反抗,又趕緊多摸了牠幾下,這才關上籠門,收回了小鏡。
呆鳥如同在夢裡走了一遭,這才反應過來,低叫兩聲,重新跳躍。
「妳……」慕容遲自認為行走江湖多年,見多識廣,但此時此刻,卻也驚異得說不出話來。
世上竟有這樣的女子,毋需半粒鳥食,便可讓鳥兒俯首貼耳?
「妳怎麼會想到這個法子?」他不由得笑了。
「因為剛才我看到牠籠外懸著的那串風鈴,風鈴有兩面,一面黯淡,一面卻光潔如鏡,當風吹動鈴兒,讓光潔的那一面轉到牠面前時,牠就會盯著它直看,」曲紗紗也笑了,「所以,我就大膽一試,讓牠照我這面鏡子。」
「真沒想到,鳥同人一樣,還喜歡照鏡子!」慕容遲感歎道。
「或許因為牠太過愛美,或許,牠把鏡子中的影子當成了自己同伴。」曲紗紗低聲說。
「妳贏了。」他只得認輸。
「柳笑哥,我只是誤打誤撞而已。」
「不是誤打誤撞,妳能贏,說明妳心思縝密,聰明過人,」他拍了拍她的腦袋,「如同那天妳偷我袖中之物一樣,若不是妳察覺了那東西對我的重要,妳不會偷它的。我倒是一直想問,妳如何得知它對我很重要?」
「我……」她結結巴巴的,「一路上,我看你摸了好幾次袖子,有次在酒樓歇息,有個夥計碰了你一下,你也急忙摸袖子,所以我想,那袖中定有什麼重要的東西吧。柳笑哥,你還在生氣嗎?」
「呵,我輸得心服口服,早已不生氣了。」
他一直當她是個頭腦簡單的無害女孩,所以一直沒有在意她,沒料到,她卻坐在角落裡,把世人的一舉一動清清楚楚看在眼裡--他真不該小瞧了她!
「柳笑哥,那鼻煙壺是你打算送給別人的吧?」曲紗紗進一步道。
「妳怎麼知道?」這丫頭,越來越令他驚奇了。
「若是自己用的,丟便丟了,何必這樣緊張?而我看,柳笑哥你平時也沒有吸鼻煙的癖好。」
「是呀,又被妳猜對了。」他笑著搖頭。
「那麼,我偷走了它,那個人是不是很生氣?」
「妳才知道自己給我帶來了多大麻煩!」那老傢伙生氣他倒不怕,只怕不能完成義父命他完成的事。
「我去替你解釋。」
「沒有用的,那姓薛的從來不讓別人去找他,只許他自己出來找別人。所以,我們不是想見他就能見的,要等他哪天心情好,出門來見我們。唉,就不知這一等,要等到何年何月了。」
「為什麼?」
「因為他不喜歡等,如果只是他出來找人,那麼就是別人等他,而非他等別人。」
「好奇怪的人。」曲紗紗瞪大眸子。
「江湖上,凡有點本事的人,都是有怪脾氣的。」
「那麼他平時喜歡去什麼地方?我們可以在他常去的地方等。」
「偏偏他既不喜歡逛酒樓,也不喜歡逛窯子,」慕容遲苦笑,「他只喜歡在家裡待著。」
「這可難辦了。」她皺起小臉。
「對呀,妳才知道妳闖禍了?」語氣中卻沒有責備,只有玩笑般的意味,微微含著寵溺。
「我……」她低下頭,想了又想,忽然眼睛一亮,恢復笑顏,「柳笑哥,我有辦法了!」
「什麼辦法?」他一怔。
「就是讓那位薛老伯出來見你的方法呀!」
「呃?」她又有什麼鬼主意?剛才,用一面小鏡子馴服一隻小鳥,現在又要使出什麼駭人聽聞的手段,騙出老奸巨猾的薛老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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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火了!著火了!」
一陣狂呼亂喊伴著一股濃煙,鑽進了深宅大院,正躺在搖椅上閉目養神的薛老頭不由驚得坐起來。
「老爺,大事不好了!」奴僕急忙前來稟報。
「怎麼了?」
「有、有人故意在咱們大門口放火!」
「什麼?」他直覺得不可思議,再也不能坐視不理,套上鞋子便往前院跑去。
他看到門前的台下,憑空冒出了一堆茅草,一個風姿綽約的年輕人,手持火把,將那堆茅草熊熊燃燒。
明亮的火焰中,那青年的一襲青衣,彷彿青煙裊裊地飄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