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笑哥……」曲紗紗咬了咬嘴唇,一雙晶瑩的眸子凝視著他,「我只想知道,這一切是你被迫做的,對不對?」
「不,為了義父,我心甘情願。」他避開她的眼。
「我不知道你們和大姊夫之間發生了什麼事,你們男人的事好複雜,我不想知道,也不懂,」她伸手握住他的胳膊,逼他面對自己,「可我知道,你並不想綁架我,你甚至背著義父,叫銀芙姊偷偷放了我。」
「銀芙那丫頭做的事,我還正想跟她算帳呢!怎麼會是我指使她做的?可笑!」慕容遲輕哼一聲,讓她以為自己猜錯了。
但她的信念是那樣的執著,絲毫不肯認錯。
「銀芙姊跟我非親非故,上次她幫我已經是極限了。說到底,她的心向著你比向著我多得多,她怎麼可能冒著讓你義父懲罰你的危險,把我偷偷放走呢?」
望了一眼那個被她識穿謊言的銀芙,她臉上神色突變,說明了她想的很對。
「我一直不明白,為什麼那天你要我告訴小蝶,說我會去河堤上跟你賞燈?」她繼續自己的推理,「你明知小蝶會生氣,會跑來搗蛋,你仍然叮囑我一定要告訴她,就連小蝶自己也覺得奇怪,現在,我終於懂了,你就是要引起她的不滿和好奇,讓她跟蹤我們。」
「呵,」強裝鎮定的慕容遲仍舊嘴角輕揚,「我為何要做這種荒唐的事?」
「因為,如果她跟蹤我們,就會看到當時發生在河堤上的事,看到你弄昏了我……」他諷刺的輕笑並不能改變她的結論,「這樣也就可以回去告訴姊夫,姊夫就會來救我。」
輕笑終於略有收斂,他似沒料到平素單純的她,竟能猜透他的千種心計。
慕容遲不為人知地凝了凝眉,手指糾結在一起。
「你還送了我鞋子,」曲紗紗低頭,指著腳下道,「這雙鞋子好漂亮,是我最喜歡的橘紅色,鞋尖上還有兩隻布織的蝴蝶結,走起路來一搧一搧的,好像它們展開翅膀似的。柳笑哥,你在河堤上讓我穿上它,逼我學習跑步,這一切,都是為了讓我逃走時能順利一點吧?」
「可笑的丫頭!」被說中心事的他,努力克制住身子的震動,掩飾地哈哈大笑,「妳還真能自我安慰呀!好吧,既然妳這樣想,那就由妳吧。」
「柳笑哥,」她卻仍舊是癡癡的神情,「我一直不知道你是否喜歡我,聽人說,如果一個男子喜歡一個女子,絕不會坐懷不亂,可那天在你房裡,你卻始終沒有碰我一下,我當時在想,也許你的確不喜歡我,但我現在知道自己想錯了。」
「妳胡說什麼?!」他回頭狠狠地瞪她,不讓自己承認說出實話,但在回頭的那一刻,他怔住了。
萬般溫柔和憐惜湧上心頭,他的臉色不由得在這一刻緩和下來,因為,這一刻,他發現她已經流淚滿面。
那雙晶瑩的大眼睛已經濕透了,她所有的眼神都被淚水淹沒,但其中的癡情卻依然可見。
慕容遲的心全然軟了,本來準備的狠絕話語怎麼也說不出口。
「柳笑哥,」曲紗紗上前拉住他的袖子,「如果你實在無法向你義父交代,就把我帶回去吧,我願意跟你走。」
「傻瓜,」他低啞地道,「我義父在跟妳大姊夫做交易,是要拿妳威脅他的。」
「那就讓他拿我來威脅大姊夫好了。」她脫口而出。
「妳……不要說傻話!這是性命攸關,動刀動槍的事,妳以為鬧著玩的?」
「就像你願意為你義父背負不義的罪名,我也願意為了你背叛大姊夫。」她定定地望著他。
「紗紗!」莊康在一旁再也聽不下去,出聲喝斥,「妳怎麼可以這樣說呢?妳大姊夫平日那樣疼妳!」
「就算慕容老先生把我抓了去,我想大姊夫也會有辦法讓自己不受威脅的,他是黑禹山的寨主,有很多聰明的手下,可是,柳笑哥則不一樣,他義父叫他抓我,他別無選擇。」她哽咽道,「我不幫他,還有誰會幫他?」
「紗紗……」跟她一樣,在這一刻,慕容遲的喉間也像被塞了一塊硬石,胸間酸酸澀澀,十年不見的淚光在眸中微微閃爍。
這個女孩如此愛他,讓他不得不承認,其實,他也是愛著她的。
但他不能讓她為了自己而受到半點傷害,不能讓她為了自己背叛家人,他只要她好端端地、快樂地活著,無論在不在他眼前,他都知足了。
「你們走吧!」晚風吹起他的發,惆悵中,他作了一個決定,「今天的事我自會對義父解釋。你們快走!」
「我不走,」曲紗紗纏著他,跟定了他,「除非我能看到慕容老先生不責罵你,否則我絕不走。」
「他責不責罵我,與妳何干?」他運用內力,強壓下心中的酸楚,恢復戲謔的口吻。
「柳笑哥,你……」她詫異地看苦他,不明白為什麼他臉上分明有過的酸澀和疼痛怎麼會瞬間即逝。
「妳一直在問我喜不喜歡妳,自說白話地覺得我愛上了妳,哼,現在我告訴妳,妳想錯了。」準備了好久的冷絕話語終於說出口。
「撒謊!」她搖頭,「我不信。」
「妳憑什麼不信?」慕容遲劍眉輕佻,對她冷笑,「這個世界上,沒有哪個男人會真的喜歡妳。」
「為什麼?」她難以置信地僵了身子。
「因為沒有哪個男人會願意娶一個殘廢。」他睨了睨她的腿,諷刺道,「一個跛子也配談情說愛嗎?還是省省吧,別把同情當愛情,到處給別人添麻煩。」
「柳笑哥……」她似完全聽不懂他的話,只知道呆呆地喚他的名字。
「夠了,慕容,」莊康斥責道,「不要再說了!」
「你小姨子死皮賴臉地糾纏著我,這些話我能不說嗎?拜託你把她帶回家好好看著,不要再像花癡一樣跑到男人的家裡,就算我謝謝你了。」清冷的聲音,一字一句,能把人的心瞬間割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