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偷地拭去眼角的淚滴,少了慌亂的楊雙亞手腳微微發軟,輕靠著背後寬厚的胸膛平穩呼吸,掩去不輕易流露出的害怕神色。
她以為自己已經夠堅強了,勇於面對所有的風風雨雨,八風吹不動地維持風平浪靜的心態,不因外界的壓力而心亂如麻。
此時她才知道自己有多脆弱,天真的把別人都當成傻瓜,有心人若將她當成目標加以攻擊,她喚來再多已然仙逝的親人也無濟於事。
本質上的她是膽小怯弱的,是為了這個家才不得不偽裝自己,冷漠的外表是害怕受傷的保護色,不讓別人有機會傷害她,最好的防備是築一道防護牆,不讓他人進出,也把自己關在裡面。
她的世界很大,也可以說是很小,時間已經磨去她對人的信任。
「逮妳呀!寶貝妳不曉得我守得好辛苦,日夜無休,風雨無阻,跋山涉水,歷經地震和大洪水,還趕胞了一隊蝗蟲,挖溝搭橋滿身風霜……」
聽著雲中岳誇張的形容,有些惱他的楊雙亞不自覺的破涕為笑,露出冶艷外的清純面容。
「唉!笑了就好,我還真怕妳哭呢!我最不會應付女人的眼淚了。」尤其是她令人心疼的淚水,讓他深覺自己像個混蛋。
他是順利的逮到人,也成功地嚇哭她,後者是他始料未及的,他的本意是逗她而非驚嚇她,他做得太匪類了,實在慚愧。
「誰說我哭了,我才不會哭,你的陰謀詭計休想得逞。」紅著眼眶,她好強地戳戳他的胸口。
她沒發覺她說話的語氣含著撒嬌的意味,含嬌帶嗔地任他擺佈,隨他將自己摟在懷抱宛如沉醉愛情裡的小女人。
「是呀!妳不會哭,那這是什麼?」得寸進尺的雲中岳吻去她頰邊來不及拭去的清淚,一手抱著她,一手幫她穩住車頭。
臉一紅,她囁嚅地推推他,「下去啦!你別拿我當消遣,我要去工作了。」
「穿這麼性感去工作,妳認為我不會吃味嗎?」他不只吃味,還嫉妒得要死,想把她包成密不透風的木乃伊,連一吋肌膚都不讓人瞧。
「神經病。」輕啐了一聲,她的心注入一股暖暖的熱流。
「不,妳說錯了,是相思病,古人說一日不見如隔三秋,這樣算起來我有十數年不見妳了,豈不為伊人消瘦,食不知味,睡不安寢,日日夜夜懷想著妳的倩影作春夢,幻想剝光妳的衣服為所欲為……」
「夠了,你是想讓我臉紅還是彰顯你的獸性,不過兩者你都成功了。」她隱隱地發出笑聲,不甚明顯。
不知饜足的雲中岳撫上她的臉。「真的臉紅了嗎?我瞧瞧。」
哎喲!燙手耶!他的死皮賴臉功奏效了,雖然讓她掉了幾滴淚心中有愧。
「不要胡鬧了,我真要遲到了,我跟客人約了十二點。」全給他耽擱了。
「午夜十二點?」聲音略揚,他問話的口氣有點危險,充滿佔有慾。
「有疑問嗎?我不反對你轉過身打道回府。」楊雙亞不喜歡他語氣中的質疑,好像她正要去幹什麼見不得光的事。
「沒有、沒有,我仰慕妳走過的每一塊泥土。」一見她不高興了,他連忙搖搖手地搶過踏板一踩。
「你現在又在做什麼?」
眨了眨眼,他故做震驚的一應,「送妳去上班呀!有沒有很感動?」
「你……」是感動,但是……「我工作的地方不適合活人,你確定要享受這趟驚嚇之旅?」
沒人會喜歡去那種地方,只有一種人。
「剛才嚇到妳,這會兒算是妳回敬我,我說過我是捉鬼專家可不是信口開河,活人死人都有靈魂,就看誰的本事高。」
楊雙亞沒瞧見他眼中一閃而過的銳利,覆過來的男性氣息侵入她女性最柔軟的寶地,唇舌相濡吻得她神魂顛倒,忘了自己不該心動。
這一刻她的心醉了,星眸微閉迎向他的吻,陣陣熱流溫暖冰封已久的心窩。
高築的牆,崩了。
不遠處的白影含笑地消失,只留下對外孫女的祝福,以後她出現的機會不多了,她守護的工作有人代勞,該功成身退。
風揚起,帶來淡淡的甜蜜,愛情在上弦月月光下滋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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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妳的工作?!」
表情複雜的雲中岳五味雜陳的盯著一具具「情敵」,心裡說不上是震驚還是鬆了一口氣,眼神古怪的來回巡禮,做最後一次確認。
原本他以為她不是要去飯店便是酒廊,心中打定主意不管她從事什麼職業,他都要灑大錢包下她,不讓別的男人有機會碰到她。
只是想像和事實的落差未免太驚人了,害他一時反應不過來的為之一怔,差點掉了下巴遭人恥笑。
為什麼她會在這種地方工作?以她的外表和不凡的談吐不難找到更適合的工作,沒必要屈就這陰氣迫人的太平間。
驀地,對她的憐惜又多了幾分。
不過想起他們一家人對外人的防備,以及刻意與人群保持距離的舉動,他大概能理解她為何會選擇不與活人接觸的行業。
他們似乎很怕受到打擾,或者說怕著某些東西,或是……人?!
「安靜,不受打擾,不需要溝通,我想怎麼做就怎麼做,沒有人會在一旁監視。」絕對的靜謐,擁有完全的工作自主權。
最重要的是不必忍受老闆的囉唆,或者擔心會與顧客起衝突,她自己就是老闆。
「是很安靜,太過安靜了,妳不會覺得太陰森嗎?」對一個嬌滴滴的女孩子來說,這樣的工作內容與環境實在是一大考驗。
「一開始會,做久了自然習慣,死人比活人可愛多了。」而且「聽話」。
那可不一定。「我比死人可愛多了,既能逗妳開心又能溫暖妳的身體,冬天當暖被,夏天是蒲扇,包妳一年四季冬暖夏涼,天天都是發情天。」
笑得無賴的雲中岳怒視一道朝他直撲而來的白光,右掌一張一闔地捉住淒厲尖叫的虛體,掌心一握施以靈力,將不安分的「朋友」凝結成彈球大小的透光圓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