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救了,她想。
第二章
孫弄月可以對天發誓,這輩子從來沒有任何一個人出現在她眼膠會令她如此感動過,真的!只除了此刻,在這個緊要關頭上,就在她正滿心殷切期盼的當時,他——出現在她的眼前。
而這個教她感動非常的人,不是別人,正是鄭子禹!
此刻的他,穿著一襲儼然是侍衛身份才合宜的服裝,手持一把鐵製的馬頭刀,表情依舊淡漠冷峻,顯然不屈的佇立著,全身自然地散發出一股身為侍衛該有的魄力與肅穆氣息。
他——為什麼會在這裡?
這是在她腦海中第一個閃出的念頭。
突然,孫弄月想起這可能就是他目前正在進行的任務。有了這一層認知,她領悟到自己必須小心在不使他真正身份曝光下求教,否則隨之而來的後果肯定會不堪設想。
在飛奔抱住他的同時,她心思細膩地快速運轉,腦中所有杜撰完成的合理解釋也順勢成形,她知道自己該怎麼應對了。
猶如溺水之人驟見浮木般,鄭子禹看著她奔向自己,並死命地緊抱著他不放。
一張細緻的臉蛋完全埋在他的胸腔中,然後,一陣女性的清新香氣撲蓋住他全身。就在回摟住她之後,隱約感覺得到她緊張急促的脈動逐漸趨於穩定緩和,莫名所以,他心中竟油然生出一股難以言喻的欣慰之情。
他正想開口詢問,但緊跟著孫弄月身後而來的費栩那雙下流猥瑣的目光在在說明了一切。
該死!她怎麼會落入費栩的手中?鄭子禹心中暗暗詛咒著。
「相公!」孫弄月欣喜的叫喚,教所有在場者登時傻了眼。當然,也包括鄭子禹本人在內。
不過,驚愕歸驚愕,他仍是未將情緒表現在臉上,一如往常的嚴峻表情——他在意會出她的用心之後,也順應她的即興演出,十分自然地摟住了她。
多麼機智靈巧的女孩,在這危急之時,她竟如此蘭心蕙質地為他現處狀況設想,真不簡單!
費栩無法置信地望著眼前相擁的男女,居然這麼巧!他心中開始懊惱悔恨不已。
「她——真是你……」費栩仍不甘心地想尋求真確、肯定的答案。
「稟少爺,她是屬下的內人。」鄭子禹拱手作揖的同時,孫弄月順勢躲到他身後。
費栩冒起了無名火,氣憤到手的小美人兒居然就此落空!她甚至連一點甜頭都尚未嘗到,就平空多出了一個礙事者,他怎會甘心?
「那——既然她人都在這裡了,就讓我這個當主人的好好招待一番吧!這也是應該的,你說是吧?」費栩自是不願放手。他耐住性子暗示鄭子禹識相點,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鄭子禹感覺到身後的人兒抱得他更緊了,他冷冷地開口:
「不必了。」
他知道這句話伴隨而來的後果,混進費府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當然清楚費栩腦筋裡打什麼主意,也知道自己即將面對何種『下場』——皮肉之苦在所難免;即使任務失敗也絕不能洩露身份,否則只有徒增城主的麻煩罷了。臥底一旦被揭穿,扯出了鉅龍城等相關的蛛絲馬跡,事情發展只會更加複雜而已。
「放肆!」費栩藉題發揮,想乘機整治這個教他無法得逞的小小侍衛。「竟敢如此無禮!來人!把他抓起來,打他們五十重棍,給我好好教訓教訓!看他以後還敢不敢如此倨傲無禮。」
孫弄月畢竟還是太單純,她沒想到情況會急轉直下變成如此。費栩擺明是欲加之罪,但追根究底仍是她害了他。
「別打我夫君。」她擋到鄭子禹身前,臉上毫無畏懼之色。「要打就衝著我來好了,我願為他代為受過。」麻煩是她惹出來的,總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他成為代罪羔羊。
「娘子,聽話!別強出頭。」鄭子禹強烈警告意味的眼神盯著孫弄月,以柔聲卻不容置喙的語氣說。
「真是一對恩愛的夫妻呀!」費栩爐火沖天地看著他們,訕笑譏諷道:「我聽說恩愛夫妻都是患難與共,今天本公子倒想見識見識,來人哪!把他們兩個都給我抓起來,重重的打,打滿五十重棍為止……」費栩狂笑不已,心滿意足地看著他們被押進牢裡穩固的木籠中,胸口的鳥氣頓時消去不少。
費栩一下令,幾名高壯的家丁毫不留情地開始揮棍,鄭子禹當然不容孫弄月受到絲毫的傷害,他將她揣入自己寬大的懷抱中,以自己的身軀擋下棍棍無情且沉重的刑罰。
「你——」孫弄月因他周密的保護錯愕怔忡住了。他將她壓在身下使她動彈不得,但也因為如此使她完全免於重棍加身,她因他義無反顧的舉動深深動容,他……竟是如此維護她!
每一棍都結實地落在他的背上,這皮肉疼痛難當自是毋須多言,所幸鄭子禹長年累月所練就下來的強健體魄對這區區刑罰還挨得過去,但望著身下的她擔憂萬分的小臉,忍住痛楚,他勉強自己擠出一絲笑意。
「別擔心。」他安慰她。
總算,漫長磨人的刑罰終於結束,費栩命人開了牢龐,在看到鄭子禹不支倒地而稱足心意之後,才率眾家丁揚長而去。
在終於等到四下無人之後,鄭子禹才忍著背傷吃緊的疼,緩緩地起了身;起身時,身子還有些微搖搖欲墜。
孫弄月扶住他,望著他背部血跡斑斑的傷痕,不禁紅了雙眼,既是內疚又是心疼道:
「對不起,都是我害了你……」強忍住哽咽的哭聲,她關切地問:「你撐得住嗎?」
「不要緊的,我還挺得住,別擔心。」鄭子禹明白她的歉疚心情,逕自運功調息,「當務之急,還是先離開這裡。來,抱住我。」眉宇間明顯可見的痛楚神情雖表露無遺,但他仍刻意忽視背上的噬疼,注意著四下的動靜。
孫弄月不再贅言,依他所說的緊抱住他,接著感覺到地縱身一躍,輕鬆地離開了費府內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