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這客人樣貌貴氣、氣宇不凡,想必下是泛泛之輩。光是他一個人就夠引人注目的了,更讓人好奇的是他懷裡抱著的,那個用披風從頭到腳裹住的人。
是什麼樣的人得這麼神秘地包著?
瞧店裡其他的客倌朝這兒張望的模樣,他就知道對這事兒好奇的,肯定不只他一個。
「先給我兩間上房,外頭的馬和馬車替我安置好。還有,我需要個骨科大夫,現在就要。」白正堂一臂擁住懷中的她,另一隻手扔出一大錠銀子。
骨科大夫?小二接過銀子,忙不迭地回應。「沒問題、沒問題,客倌的吩咐小的一定辦到。只是,客倌的朋友受傷了?」他忍不住問了句。
「店小二,我的話你沒聽見嗎?」他沉聲道。
「是、是,客倌請這裡走。小的立刻就引您到廂房去。」店小二知趣地不再多問,轉身就要領著客人往裡頭走。
「呵~~」突然,一陣嬌傭的呵欠聲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現在到哪裡了?」紀小玉睜開眼睛,伸了個懶腰。原先包住她的披風,就這麼落了下來。
「嘩——」
整問客棧立刻引起一陣騷動。
「好美的女子~~」驚歎聲四起。
店小二更是看得連下巴都要掉了。
「嗯?這是什麼地方?」紀小玉大夢初醒,才發現自己被抱在白正堂懷裡,還有許多人目不轉睛地盯著她,她原就睡得酡紅的雙頰,顯得更紅了。「白正堂,這是……怎麼回事?」她埋進他胸口,小聲地道。
怎麼突然出現這麼多人,還個個盯著她瞧?
他以手護住她,順勢再將披風覆回她身上。「沒事,我們到客棧了,因為看你睡得熟,所以我沒叫醒你。」他一直知道她很美,但看見百丈城外的人為她驚艷的神情,卻令他莫名地不悅。
這讓他想起,當年第一次見到她的情景。
那時,她只有十二歲,卻已美得令人無法移開目光。而這美,他只想留給自己。
「客……倌……這、這位是……您的夫人嗎?」店小二看得目瞪口呆,連話也開始說得結結巴巴。
夫人?他和她,看起來像是一對夫妻嗎?紀小玉的眼禁不住亮了起來。她抬眼望向他,卻發現他一臉陰鬱。
「不是。她不是我的妻子。」才一開口,他卻後悔了。客棧裡所有男人的目光,全因他這話而轉為興奮。他立刻補了句。「這是舍妹,路上扭傷了腳,需要大夫。店小二,請你領路。」
紀小玉沉下臉,原先的期望和欣喜全被他打散。「白正堂,誰是你妹妹!我可沒說要當你妹妹!」
他幹麼答得這麼堅決?就不能讓她多享受一下被人看成他妻子的感覺嗎?她好氣。
她的話,讓店裡所有的人忍不住好奇。怎麼會有當妹妹的對哥哥這麼說話的?該不會……這其中另有蹊蹺?
「小玉!別胡鬧!」察覺眾人的目光,他沉聲。「有哪個當妹妹的像你這麼任性,連哥哥都不認了!等回到家裡,我讓爹娘好好處置你!」這就是他擔心的。她的任性,會讓他和自己都名譽掃地。
聽他這麼一喊,眾人眼裡好奇的神采又暗了下來。原來是任性姑娘的任性話。平白少了茶餘飯後的閒話,大夥兒不免覺得有點可惜。
不過,這表示這美麗的姑娘還是待字閨中,座上幾個年輕男子眼裡又燃起火花。
「我——」她還想抗辯,卻被他凌厲的眼神制止。
一甩手,他將披風重新往她肩上蓋,快步走進廂房。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你這是做什麼?」進了廂房,一被放在床榻上,她立刻甩開披風抗議。
他絲毫沒有理會她,逕自轉向店小二道:「小二,我妹妹需要個骨科大夫,你該不會忘了吧?」
「啊?!」店小二這才回過神來。「我、我沒忘!沒忘!我這就去請大夫來!」店小二邊往後退,邊看著床榻上的人道:「這麼美的姑娘,受傷了多讓人心疼……」
「美?小二哥,你是在說我嗎?」紀小玉漾出微笑。剛才就是這人說她和白正堂是夫妻的,這讓她對他不禁多了些好感。
她是知道自己很美,尤其在被白正堂拒絕之後,她更需要多聽聽些這樣的讚美。
「當然。小的我看過這麼多來往的客人,姑娘您是我見過最美的女子了,我看這全鎮,不,全天下,都不會有再比你更美的女子了!就算是皇上的妃子也不會比你更美的了。」店小二脹紅了臉,拚命地奉承。
「真的?」她瞥向白正堂。
從頭至尾,她唯一在乎的只有他。
「當然是真的。」店小二根本捨不得離開。
「店小二!」白正堂的面色鐵青。「我說了要你找大夫,你還在這兒胡說些什麼?」
店小二一怔,立刻飛也似的拉開房門。「我這就去!我這就去!」說完,一瞬間溜得不見人影。
氣氛整個凝住。
紀小玉瞪著他。「你對店小二這麼凶做什麼?」
「我倒想問你,對個素不相識的人這麼親切做什麼?」他放下包袱,替她倒了杯水,但臉色不曾稍霽。「喝點水,等會兒大夫就來了。」
她愣愣地接過杯子,對他這體貼的舉動感到有些窩心,可對於他惡劣的態度又感到相當不滿。「人家小二哥又沒怎麼樣,他讚我長得美,我就不能對他笑一下嗎?正堂『哥哥』?」
「這裡不是百丈城。外頭人心難測,別被人家幾句話就捧上了天,忘了自己是誰。」他環起雙臂。
事實上,他根本無須生氣,但心上的不悅卻隨著她對旁人的笑意而增加。她簡直太不知天高地厚、人心險惡了。連對個店小二也叫「小二哥」,這讓他聽見她叫他「正堂哥哥」時,覺得格外刺耳。
他根本無法想像,若進京後,她沒了他的保護,情況會變成什麼樣?
「你——你這人真奇怪,人家說真話也犯著你了?我對個說真話的人親切一點有什麼不對?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根本就是嫉妒我!」她氣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