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之大?多看看再作決定?哈!白正堂,你還真是想盡了理由要來打發我啊。」她露出一絲苦笑。
「你明知我不是這個意思。」他皺眉。
「我不管你是什麼意思,我只知道你不想理我。」她垂下眼睫。
「小玉。」看見她臉上的神情,他有些不忍。雖然他並不想傷害她,但就像她說的,無論如何,傷害已經造成了。「難道你不能拿我當哥哥看待嗎?你知道,我是喜歡你的,如果可以,我們會成為一對好兄妹的。」
「誰稀罕當你的妹妹!」她反駁。「既然你喜歡我,難道不能拿我當一個女人看待嗎?為什麼非要我當你的妹妹不可?」
「小玉,你明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在我紀小玉的字典裡,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除非你不願意!」她咬牙。
「是。我是不願意。」
話一出口,空氣整個沉寂下來。
不願意……
她望著他。不明白他為什麼這麼堅持。「難道,你就不能為了我,試一試嗎?」她垂下眼睫,幽幽地問。
「小玉,感情的事是不能勉強的。」
「難道……你已經有了喜歡的人?」她的心一緊。
他搖頭。「這與我有沒有喜歡的人,沒有關係。」
她低垂著頭,久久不語。
「那你可不可以,抱我一下?」她突然開口。
「什麼?」他懷疑自己所聽到的。
「就像哥哥抱著親愛的妹妹一樣。」她仰起頭。「如果你真的拿我當妹妹看待,這樣的要求應該不難做到吧?你就要離開了,就當是臨別的擁抱也不行?」
他露出微笑。「你真願意視我為哥哥?」
她望著他,沒有回答。
「若真是如此,我當然願意擁抱一下我親愛的妹妹。」說著,他上前一步,擁她入懷。
她渾身一顫,因著這從未有過的溫暖。
原來,讓自己喜愛的男人擁著,是這樣溫暖。他的體溫、他堅實的胸膛,讓她更確定,他就是她要尋找的另一半。
他卻如遭雷殛,因著懷中溫潤窈窕的身子。
本來,他只是以哥哥對妹妹的態度擁抱她的,然而,在他將她擁入懷中的那一剎,他整個人卻被震懾住了。
他旋即放開她。
「嗯?」還沉醉在溫暖的擁抱中,突然失去溫暖,她有些驚訝。
「這樣,你明白我的心意了嗎?」他問,聲音卻是如此的心虛。
不只是妹妹。
從剛才的那個擁抱中,他發現了連自己都不願承認的事實。他是想拿她當妹妹看待的,然而他竟發現,事情和他所想的完全不同。
難道是他弄不清自己的真心嗎?不。他搖頭。這應該只是一時的錯覺。他向來是拿她當妹妹看待的。
她沒有回答他的話,只是自顧自地道:「我想,你的主意並不壞。」她不該放棄他,她不能放開他。無論如何,她必須試試看,否則一定會後悔的。
「什麼?」主意不壞?他一時會意不過來。
「我在想,聽說京城裡人才薈萃、冠蓋雲集,想必你所謂的『好男人』應該也不少吧?」她雙手抱胸,故作沉思狀。
「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她的突然轉變令他有些驚訝,甚而有些……不豫。剛剛她還在說喜歡他,現在卻立刻談起別的男人來了,這讓他覺得有些難以接受。
察覺自己的心思,他立刻收攝心神,排除這樣不妥的想法。
「沒什麼意思啊。」她朝他微微一笑。「我在想,既然你不喜歡我,我是不是應該要找其他的好男人,然後把自己風風光光給嫁了?」
「我並不是不喜歡你,而是拿你當妹妹看。」他更正。「不過你能有這樣的想法,我很欣慰。」他聽見自己這樣說。照理說,他應該覺得鬆了口氣,但事實是,他卻一再地感到失落。
「欣慰?說得好像你是我爹娘一樣。」她哼出聲。「算了,反正跟你一塊兒進京也是個不錯的主意,你可得好好照顧我才行。」
「跟我一塊兒進京?!」他幾乎掉了下巴。「你在說些什麼?!」
「怎麼,不成嗎?」她揚起柳眉。「這可是你自己提出來,別想反悔。」
「我自己提出來的?!我什麼時候提出這種蠢主意的?紀小玉,你真是越來越不可理喻了。」他按住額際。
「什麼蠢主意?我倒覺得這主意好極了!白正堂,是你自己提議說天下之大,好男人不少,還要我多看看再作決定的。」她抗議。
他瞪著她,無法理解她竟會做出這樣的結論。「我是說過這樣的話,但我並沒有要帶你一塊兒進京。」他堅拒。「況且我進京面聖,不會有時間照顧你的。」
老天!她想跟他一塊兒進京,而且還是要去找丈夫?!天知道她是怎麼會想出這個主意的?
「我用不著你照顧。」她拍拍胸脯。「而且到時,是誰照顧誰還不知道呢。」
「不行!我不答應!」他環起雙臂。
「不行?你非答應不可,否則你欠我的要怎麼算?」她昂起頭。
「我欠你的?」話真是越說越離譜了。「老天,我欠你什麼了?」
她背過手,踢著腳下的小石子道:「這話說來就長了。我想你自己也應該知道,有很多女人喜歡你吧。」
他不置可否。
這時刻,只怕無論說什麼她都有話說,他還是保持安靜得好。
「而我呢,也有很多男人喜歡我。」她抬眼。「可不巧的是,咱們紀、白兩家往來密切,所以很多喜歡你的女人,嫉妒我可以跟你說話,老是找我的麻煩,而那些喜歡我的男人,也因為你常出現在我身邊,所以都打了退堂鼓了,你說,這些算不算是你欠我的?」
他深吸口氣,不得不佩服她說書似的本事。只是這本事,也實在太令人頭疼了。「你真要這麼算,我也沒辦法,但無論如何,我是絕不可能帶你一塊兒進京的,這根本就是兩回事。」
「我看就是同一回事。」
「紀小玉,你一個女孩兒家,怎麼可以跟個大男人同行?再說,紀家飯館現在是你在當家,你要是走了,誰來主持飯館?就算我答應帶著你,你爹娘也不會答應的。」他發現,她真有惹毛他的本事。他還以為經過多年的鍛練,他的修養已臻化境,但遇上她這種不講理的方式,他也每每忍不住要發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