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現在到底該怎麼辦才好?不管是無意或有心,都已經傷了雪倫的心。可是我……我實在太驚訝,也實在無法接受她的愛,才會造成今天的後果。」他爬爬頭髮,滿臉的懊惱。
舒冬海笑了笑,這就是黎勝的可愛之處,永遠將所有的錯往身上攬,讓人無法對他生氣太久。
「好吧,大人有大量如我者,或許可以原諒你的無心之過,但是黃雪倫……」她頓了頓,「無法臆測。」
「沒關係,我相信雪倫會想通的。」他霎時又變得自信滿滿。
「那就好。」
其實,舒冬海沒有抱持太樂觀的態度,甚至已經做好最壞的打算。她知道女人的心有多難測,更可能由原來的天使瞬間變成撒旦。
很早之前她就發現黃雪倫對黎勝的獨佔意念,隱忍已久的念頭一旦爆發開來,傷害的層級有多大、多深,其實是很難猜的。
「總之會變成今天這樣,妳要負絕大部分的責任。」雨過天青,黎勝開始發起牢騷。
「我?!」舒冬海指著自己,「拜託喔,你認識她比我更久,真有問題,從一開始就有。」
「如果妳早早答應嫁給我,今天就不會發生這麼多事了。」
「哼哼,也許會發生更多事。」
「妳到底什麼時候才要答應嫁給我?」
她表情倏變,從原來的寬容轉為煩躁。「阿勝,我早說過……」
「快點同意吧,否則會出問題的。」黎勝沒有注意到她的為難,兀自老王賣瓜,自賣自誇,「別忘了外頭還有很多女人垂涎妳未來的老公,動作慢吞吞的,當心會被別人捷足先登。」
「好吧,就讓給別人。」脫口而出後,舒冬海忽然發現,其實她並不那麼在乎,甚至還因此感到鬆口氣。
「妳這是什麼意思?」他不悅地質問,「未婚妻居然放任未來的老公在外撒野,好大方啊!」
「阿勝,你真的覺得我們合適嗎?」她臉上出現困惑的表情,「其實我一直都……」
「當然合適,否則怎會交往這麼多年。」他急忙打斷她的話語。
「我不知道。」她老實說。
「為什麼?發生什麼事讓妳的心產生動搖?」他抓著她的雙手,用力地搖晃著。
「阿勝,或許……這麼多年來我始終沒有答應你的原因,就是心中有所遲疑吧!」
扳開他的手,她迂迴地間接拒絕婚事。
「不可能,不可能的。」
「天底下沒有不可能的事,畢竟當朋友是一回事,當夫妻又是另一回事。我們都需要好好地想想,未來兩個人要共同度過一輩子的光陰,結伴走過漫長的歲月,到底是件不容易的事。」
「告訴我呀,我對妳的付出難道不夠,妳到底還有哪裡不滿足?」黎勝沉痛地問。
從他臉上痛苦的表情,舒冬海很清楚地知道這次她是真的傷他到底。是呀,黎勝的好已經遠遠超過世俗的標準,既然如此,她到底還奢求些什麼?
沒有,自始至終,應該改變的人都不是他。
她從不懷疑他對她的情、對她的愛。他的給予,總是慷慨大方,他的付出,從來沒要求回報。而她總是貪婪地索討,只為了自己內心深處莫名的不安全感。
直到即將走入終點時,她才願意承認,過去三年來的相處,他的付出比她多出許多。
這一切都是她的錯,刻意讓真相淹沒在幻想中,以為哪天終究會成真,卻沒料到幻夢破碎的下場。
到頭來,她仍是傷害到他了!
她已經無法再偽裝下去,寧可讓痛楚現在發生,一次痛足,勝過未來數十年,日日夜夜的埋怨。
黎勝是個好男人,在這個講求自私享樂的年頭幾乎是稀有動物了,他一定能找到更好、更配得上的女人。她心知肚明,她絕非他的好對象。
深深吸口氣,趁著還來得及之前,她必須……很無情地拒絕他的求婚。
「你太好,所以我要不起。」
「那只是借口。」
「或許從你的觀點聽起來是如此,但從我口中說出來,心情卻是無比沉重。」
「最近我們太少碰面了。」黎勝完全沒把她的話當一回事。
「阿勝,別再掙扎了,我不希望造成兩個人都受傷的下場。」舒冬海的話語中透著著警告的意味。
「放心吧。」他仍舊充耳不聞,自顧自地執起她的手,「是我的錯,所以我會補償的。」
「聽著,我不需要……」
他彎身在她的頰上印下一個吻,兀自說著,「等著瞧,我會準備令妳驚喜的意外。」
他的話讓她背脊一陣發寒,心底湧起不祥之兆。已經有過一次經驗,她實在很難再承受第二次。
「阿勝,我真的真的很不喜歡意外……」
雖然舒冬海頻頻阻止,但沉浸在自我世界中的黎勝早已經下定決心,將她所有的警告全拋在腦後,一心一意只想達成目的。
「放心吧,很快妳就會同意我們倆是天作之合。」他伸手輕輕點了下她的唇,「我很快會證明給妳看的。」
是嗎?為什麼他還要苦苦執著呢?
舒冬海苦笑著,明白彼此需要時間想想,無法勸他立刻放手。
或許他是對的,他們是天作之合,會長相廝守。
也或許她的考量是正確的,他們之間終究是鏡花水月。
第五章
「我每天看著她人前強顏歡笑,人後暗自悲傷的模樣,實在很難受耶!」舒冬海皺著眉頭。
「我每天陪著齊景熙喝酒買醉,口中喃念著對愛妻的深情,那種場面才更不好過。」石磊臉上同樣郁卒。
「唉!」兩個人坐在咖啡廳中咳聲歎氣,實在無計可施。
因為齊景熙與沈秋池的關係,他們兩個人必須頻繁地見面,且還得偷偷摸摸的行動,想起來都好笑。
「你說,該怎麼辦?」
「我怎麼知道。」
「你好像一點都不著急。」舒冬海一臉質問。
「急也沒有用,清官難斷家務事。」
「那你何必出來攪和?」
「如果可以的話,我也不願意呀。」他喝口香醇的焦糖瑪琪朵,雙手一攤,「每天看到好酒被糟蹋,我的心都快疼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