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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頁

 

  這些都是男人無法理解的,而他們只會以自己迂腐的封建思想,一味地用限制女人肉體的方式,來束縛她們的思想、靈魂,來令她們自慚形穢,以為她們的地位該是在男人之下,而不是相反過來的情勢。

  他真是憎惡自己也曾是那些人的一份子。

  他伸出手握住她削尖的下顎,抬起她的臉與他相對;光是這麼輕微的接觸,卻讓她不住地輕顫著,不知是出自於緊張抑或是來自害怕。

  「別怕我。」他沒有自大到以為她會輕易地拜倒在他的魅力之下,於是他溫柔地出聲安撫她。

  「不要戲弄我,我不是你可以招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玩偶。」平芯紅緊閉著雙眼不敢看他,她沒有自信可以抵抗他的柔情、不為改變後的他付出感情。

  由以往的經驗得知,他的感情只給青樓艷姬,而不是她;現在他的溫柔只是一種假象,等他記憶恢復後,一切都會變回原樣,他仍會是那個遊戲人間的花花公子,不是她的良人。

  「我沒當你是玩偶,你是、你是……」

  「我什麼都不是,只是申家傳宗接代的母豬罷了。」平芯紅不等他說出甜言蜜語,搶先將他說過的傷人的話回敬他,堅守自己的心防。

  申叔華的記憶沒那麼差,會把自己說過的話忘了,可是他多希望她能別再提那件事,難道她就沒有說錯話的時候嗎?

  但是以他現在的立場,他不能在這時將自己偽裝失憶的事曝光,不但可能打草驚蛇,更有可能會被活生生剝下一層皮來。

  雖然不忍心,但仍然得傷她一次,等還她清白之後,他會好好地安撫她,以求她的原諒。

  「我……」

  他才要說些什麼來填補兩人之間尷尬的空白,門外卻傳來了不識相的打擾。

  「少爺,巧芸姨太請您過去一趟。」丫環緊張地貼在門板上說。

  申叔華緊蹙眉不耐地拒絕:「我還有帳冊要看,有事明天再說。」

  他雖如此說,但身為丫環的她哪敢將這番話照本宣科地告知巧芸姨太,她寧可將生命賭在少爺身上,也不想去招惹巧芸姨太,她的嗆辣性格著實讓人招架不住。

  「巧芸姨太說有要事相商,請您務必移駕。」她把事情說得十萬火急,希望能打動少爺的惻隱之心。

  他極度不樂意去和那個聒噪庸俗的女人共處一室,連與她說話都是一大酷刑。她每每愛裝嗲,這一招用在妓院裡或許可以為她贏得男人的垂青,但是用在聲稱已從良的他的當下,只會令他厭惡。

  而且只要有平芯紅出現的場合,她說話便夾槍帶棍的,更讓他覺得想塞住她的嘴巴,讓她一輩子再也說不出話來。

  「去吧,剩下的這些我來就可以了。」

  平芯紅不能體會他的用心良苦也就罷了,更不該將他直往外推向別的女人的懷裡。對她如此大方的行徑,他不禁為之氣絕。

  出於氣她的意氣用事下,他勉為其難地答允了這個來意不善的邀約。「行了,你回她說我就來了。」

  門外的丫環不給他機會反悔,連忙快步離開回去覆命。

  平芯紅完全不看他,眼睛死盯著帳簿瞧,好似其中真有黃金屋。

  「我走了。」他特意告知她。

  她也只是輕輕地應了聲便沒了下文。

  他不相信她真的這麼豁達,特別加重了語氣。「我真的走 。」他就不信她會無動於衷。

  這一次她頭還是沒抬,更有甚者,以沒握筆的手舉起揮了揮,使得他心狂火起、惱羞成怒。

  他氣得不再對她說話,用行動表示他的不滿。跨大步走了出去,將門用力地拉開,再猛然砰的一聲帶上,膽子要是小了點的人,絕對會被嚇得屁滾尿流。

  就讓她擔心一下也好,不然她還以為他真被她吃定了。

  * * *

  「相公你可終於來了,妾身是望穿秋水盼了好久。」

  巧芸的聲音嬌嗲得令申叔華的雞皮疙瘩落一地,腹裡翻騰不已直想作嘔。他真不明白為何以前會覺得這種女子千嬌百媚、風情萬種;說穿了,她們不過是一群裝模作樣的偽淑女,虛有其表的草包罷了。

  她熱絡地上前牽著他的手引他往內室去,讓他在桌前坐下,桌面擺滿了她吩咐蘇州城最負盛名的「昭陽樓」送來的佳餚。

  而她也不忘將自己精心裝扮一番。她的身邊瀰漫著號稱可令男人聞之色變的淫香,飯菜裡也放了催情的春藥,連酒壺中也沒放過。

  她打算在今晚成事,確定申家的繼承人非她的兒子不可,若是能再擠掉平芯紅那賤人更好。

  「妾身敬你一杯酒,慶祝你平安歸來。」巧芸聲先奪人地一飲而盡。

  看著他也飲乾杯中酒,她連忙執壺斟滿,頻頻勸酒,不讓他有拒絕的機會。

  「相公有所不知,那芯紅仗著自己當家主事,便苛待妾身母子。她也不想想家寶是申家的命根子,存心要他死,好霸佔財產,不買藥調理家寶的身子。」說著說著她一顆晶瑩的淚珠便溢出眼眶。

  申叔華不理會她,將雙手置放在膝上,不肯再多喝一口。他豈會不明白宴無好宴的道理,她房中的氣氛擺明了她今夜的邀宴定是別有所圖,這些酒菜沒經過檢驗,他不信可以毫無後顧地吃喝。

  「相公當真什麼事都記不得了?」巧芸試探性地詢問。

  幾年的歡場生活她學到了一項原則,那就是事情不能只看表象,沒有十成十的把握,千萬別把話說絕、路走死,得留個餘地好轉圜。

  雖然他過去不是個小心謹慎的人,可說不定在外人的幫襯下,他會看出她不欲人知的一些小事。和他一道回來的那幫人莫測高深,令人摸不清底細,好生擔憂他們的來路。

  縱使吳天浩信誓旦旦地說他們不足為懼,但是小心駛得萬年船,都已經走到了這步田地,她不希望在此功虧一簣,到頭來什麼都沒撈到而白做工。

  「這些日子在爹娘和娘子、元祿的陪伴下,似乎有了一些蛛絲馬跡,找回了些許記憶。」申叔華特意在此時放出一些餌,打算在她身上找尋到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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